赖声川认为作品是“活”的，就像每一个生物体，有它自己的生命周期。所以，8小时也好，6小时也罢，他的“长剧”并不是为了吸引眼球拉动票房而故意采用“惊悚时长”，而是剧中的这些人、这些故事，主动“选择”了这样的时长。

赖声川导演的6小时大戏《曾经如是》于昨晚在徐家汇上剧场完成了最后一场演出。

演出前，主创举办了一场特别对话，由上剧场CEO丁乃竺主持，编剧兼导演赖声川，携主演郝蕾、张杰等畅谈这部与众不同之作，多重视角之下，带领观众感受“新型剧场形态”中的当代语境。

郝蕾：演《曾经如是》这个戏已经跟职业无关了

饰演“雪莲”的郝蕾在6小时的剧中走过了这个面店女老板慈悲而踏实的一生，她说：“世界上可能有千千万万个雪莲，大家都努力地活着，到最后可能真的像梦一样，就是一场空。”

为什么说演这个戏已经跟职业无关了？

郝蕾曾经跟丁乃竺说过，来上剧场演这个戏已经跟自己的职业无关了。

郝蕾：

我记得在2019年的时候，我有一种感知，我觉得我得到了一种自由：一种表演的自由或者是一种灵魂上的放松。现在我感觉每一场都很不一样，每一场都演得不一样，这种感觉我觉得太好了。我不觉得我在演，而是我替“雪莲”活了6个小时，这种体验是从未有过的，不管是戏剧还是我演的影视剧，我都没有过。每天有6个小时，我变成了她在这个舞台上生活，然后我也没有觉得观众是观众，他们就像是我在云南的村民、在纽约的邻居。所以现在第一幕的时候，我就冲着观众说“对不起阿福喝多了”，我真的觉得他们就是来参加婚礼的。所以我觉得这一部分的“得到”让这个戏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在“雪莲”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什么？

郝蕾：

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人，所以我总是在说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雪莲”，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精神追求或者别的什么，她就是想过一个平淡平稳的日子而已，但是她的命运是不给她，她的命运不断在摧毁她想要的那些东西，然后直到最后她就觉得算了，哪怕平淡的日子也很无趣。所以老翁老妇来的时候，她就说希望他们带她走。

我这一轮演的时候很神奇，有一个变化，就是在最后一幕我跟阿福那儿的时候，之前我演的时候，我还是感觉我是很爱他的，是年轻时候的那种感觉，然后我还是希望让他表达是爱我的，我是有那种感觉的。但是这一轮演出我觉得他特别像个小孩，他很可怜，所以那天彩排我不知道，我非常自然地去拉着他的时候，问他“美玲”怎么样。我以前也都是背过去，我不想面对“美玲”怎么样这个问题，但我现在就是非常想面对。

我觉得是人上了一定年纪以后，在意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我非常想面对这个事情，然后我们笑了又哭了，感受也不一样。要怎么形容呢？我觉得就是有一种来不及了，在这一生里边没有去时间再去完成爱情，也没有时间再去完成这段关系了，这个是我代表“雪莲”在这一轮演出的不同的感受。

2023年再演“雪莲”特别不同的感受是什么？

郝蕾：

还有一个很难过的感受，我一直说“雪莲”这个人命太硬了，真的就是所有人都走了，她还在。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寿命比较长的人，我觉得可能真的蛮难过的，会蛮孤独的，就活了100多岁那种，所有的朋友都不在了，甚至最亲的人也都不在了，真的是蛮难过下去的。之前我演这个角色没有这种感觉，但是这一次我就深刻地感受到了。所以也开始想问，一个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她的意义仅仅就是活着，没有我此前想的说，人生一定要有那么多的意义。

我觉得其实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属于自己的净土，可能我们在人生当中确实会遇到很多的挫折困难，但也有很多开心的那一刻，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去享受当下的那一刻的开心，也可以去关注当下的痛苦。但是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运转的，不用去太在意太多的事情，我相信人生就是这样的，这就是《曾经如是》。

郝蕾说突然想起来这轮的第一场演出之前，有几个主演在她的化妆间聊天，突然之间就一个“不明物”飞了进来，是什么是蝴蝶吗？然后几个人找了半天，原来是一只飞蛾。然后马上就有人接词：“飞蛾来到了我梦中”。

就是“大强”的那个词！然后我就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做梦了，然后今天晚上（昨晚是本轮的最后一场演出）做最后一场梦，等明天闹钟响了，梦也就醒了。但我觉得很好，我特别感谢《曾经如是》这样一个话剧，每年给我一个机会，有那么10天左右，做一个非常完整的梦，这就是我个人非常喜欢这部话剧的原因。

她说希望在自己体能允许的情况下，可以每年都一直演下去，自己一直都能够是“雪莲”。

张杰：当你做到最纯净最自在的自己，可能会感知到平时感知不到的东西

在剧中，张杰饰演的“多吉”虔诚地追寻着净土，张杰形容这种特殊能力其实就是：“当你做到最纯净、最自在的自己，可能会感知到平时感知不到的东西。”

作为一个会演戏的歌手，感受如何？

张杰：

舞台剧给我的魔力太大了，让我在台上觉得，我除了唱歌之外，用讲话也能跟大家交流。其实我在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上，中途会跟大家聊一聊，跟歌迷之间有一些互动，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是非常亲近了，我们就很了解对方。

但来看话剧的或者说在脱口秀的舞台上，大家知道张杰他就是个唱歌的。很多观众并不是我的歌迷，对他们来说我可能就是一个名字，但是这个名字要在那5分钟之内，即使不说征服他们，至少不要让他觉得我很尬。我希望他们会说，张杰演戏（竟然）还可以，要让他们有这种感受，对我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难得了。

《曾经如是》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杰：

我在话剧舞台上面又有唱又有讲，《曾经如是》让我有机会在舞台上面对“听我说话的观众”，我们之间产生了更多的信任，这让我自己内心也增加了更多的安全感，让我觉得我可以很自然地去表达属于张杰的节奏。

所以我很感谢《曾经如是》这个舞台，让我有更多的发挥，我在这个时候了还可以除了歌手之外，还可以成为一个在舞台上面可以表演话剧的演员，很感谢给我帮助的各位，还有感谢观众对我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