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淘汰人的时候,是默默地一大批的淘汰

看到网络上一张贴图,讲的是日本一家日本录像带的商店闭店,作为处理方式,希望你能帮忙,免费拿走一大批他们放在货架上的录像带。

录像带这个产物,要跨越好几个时代的人,才能依稀记得家里曾经购置过录像机,但很快,九十年代,我们就进入了VCD和DVD的世界。当年出租录像带的商店很快变成了卖碟的,这家日本的录像带店能撑到今天,也是一个活化石级别,在美国都找不到这样的货架。

也是他们媒体进入民宅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残留着使用习惯的人还在,前几年还有一份报告指在日本的传真机的销量还增长了,你没看错,就是前几年的事情,很多古早的餐厅,不乏米其林级别的,还有用传真机定位置吃饭的程序。脑海中又想起港星吴君如的一段早年来内地拍戏的习惯,当时她很喜欢每天早上醒来阅读香港本地的报纸,于是让助理和片商安排,即便人不在北京,也要准备一份香港报纸的传真送到手头来阅读。这事听起来,真是一个“古代人”的思维习惯,现代谁不是一大早醒来,就点亮手机,刷开专门为自己推送的喜欢看的撰写者书写的文章和资讯,谁还看当天的日报和晚报呢?作为人力本身,连筛选这个级别的工作,也变相交给机器处理。

看到那家录像带店关闭的新闻的时候,没多大可惜,毕竟也是很多年没有把带子塞到录像机里的,等待机器齿轮旋转,大屁股电视机缓慢露出画面,前面还有说不清啥时候会出现的斑点马赛克和彩纹(翻录次数越久信号衰减越眼中叠加的马赛克就越多),那个时候的清晰度,现在就是当下对话的表情包GIF贴图都比不过。但还是撑着眼睛,一部部给看完了。

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抵达现场,按照商场的规矩,拿走一两盒摆在家里的台子上,作为一个装饰品保留着。

既然都想到这一步了,我就会开始寻思,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挑选哪一部电影,作为录像带的载体,携带回家呢?

说到底,就是一个挑选日本版海报的标准。

从前选片子,不是看片名,点击下载,也没有视频平台推送他们本月的强档新片,让你反复观看。就是从一则一则印在盒子上的封面图作为选片喜好的。

这种无差别操作,导致是伟大的跨世纪的名作,和当年不入流的三俗烂片,合一并排放在一起。

我们必须从字体的审美,主演的演戏经历还有封底背后一百个字左右的故事简介中,挑中几盒带回家慢慢欣赏。

整体感觉类似于拆盲盒,也可以依靠一些观影经验和录像带店老板的推荐找到好物。

当年那么多录像带和碟片出租店的老板谈吐不俗,觉得他们有朝一日应该也会有自己的作品。

至今也未听说谁成为了中国的昆汀。回顾当时店面的环境,所收的片源也并非都是合法渠道和经过审阅与删减的。还是会出几个看片大神的,后来在老六的一本回忆八十年代的书籍也阅读过真有几位隐藏在碟片江湖的高手。最后的神迹也就是局限在攀谈当中,气质非凡,谁都没有妄念,真的走出一条自己来玩的康庄大道。

想来甚是可惜。

稍微沾边

一部有关贾樟柯的纪录片,鲜活记录他展示自己家里一墙壁的碟片的兴奋劲,按照他当时的思路,凭着这一墙壁的电影,带哪个女孩回家,会征服不了她呢?

现在动辄在豆瓣上标注自己看过,或者数千字点评的文艺大军们,可能都得按百万数量级来判断。

所以阅片量真不是什么值得多说自己的事情,何况现在大家都不聊电影,张口闭口的,都是资源。

前几天编剧柏邦妮在北方的饭局上,说“我有很多资源。”

那个自信吓坏了一些江湖人士,小心询问到底是哪里的资源。

柏邦妮接着说:我的资源都在百度盘里呢。

当盒装的录像带变成可以方便压缩和传递还有秒存的资源的时候,我们肯耐下性质,在一个小屏幕里,用一倍速的方式观看一个导演的作品的时候。

那得是怀着多大的尊重和耐心啊。

时代在大批量地淘汰不合时宜的人,人又何尝不是大手一挥淘汰时代残存下来的老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