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因为穿保健鞋出了问题而猝逝，律师雷佳音在法庭上为其伸冤——今年春节有一部全家乐电影《交换人生》，居然以这类并不轻松的议题拉开故事帷幕。最近该片上线，弹幕里却是：你看看人家《毒舌律师》里的律师……意思是两厢对比，高下立现。因为雷佳音饰演的律师不仅敷衍，还坐地起价，暗中勒索不良商家三百万。在高墙与鸡蛋之间，他谁也没站，站的是金钱。还一度让人以为某条故事主线是讲一个黑心大律师的忏悔之路。

再去看刚在内地公映的《毒舌律师》，又是另一重精神境界。如果说法庭是个舞台，男一号黄子华就是那个舞台的王者，披挂上阵，义正词严，为平民弱小振臂一呼，把对手打个落花流水。上一次类似观影体验是何时？可能是周星驰的《审死官》与《九品芝麻官》，也可能是TVB那些律政剧，总之久违了。

国内拍律政题材，大多顾左右而言它。十年前的电影《全民目击》难得出现庭审场景，也因错漏频出被业内人士批评；近年相关题材如《玫瑰之战》，形似《傲骨贤妻》《傲骨之战》，也犯了国产行业剧的悬浮通病：人家都已在法庭上审理网络游戏世界的性侵案，这边厢却仍在儿女情长。说到底，律政不过是件外衣。

香港律政戏则是驾轻就熟，比如当年刘德华主演的《法外情》系列，嫌疑人与律师又是母亲与私生子的关系，仿佛“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律政版，法律与情理之纠葛着实牵动人心。相比之下，《毒舌律师》简单很多，就是站在鸡蛋这一边，就是邪不压正。观影的爽感，还来自于文戏武拍，冷枪热弹直接化为法庭上的唇枪舌战，大珠小珠落玉盘，如同漫天暴雨梨花针，难怪评论称影片是以拍武侠片的方式拍法庭戏，甚至还有些像法庭上的脱口秀大会。制片人江志强说他不太相信“类型”，重要的是故事。也可以理解为，为了故事表达酣畅淋漓，可以动用各样类型为之服务，包括“很不专业”的过火手段。

主打奇幻牌的《交换人生》当然志不在律政戏，以此苛责它有些不公平，但也可惜错过了法庭这一重要舞台，等于放弃了人物涅槃成长的主战场，以及对于人心的重磅拷问。反派男一号雷佳音一开始在这里面目狰狞，故事结尾也应在此幡然悔悟，才能彰显创作者的价值取向。回头看这一角色的定位，暧昧游移，这个律师与少年张宥浩移形换影，少年成长了，他却一黑到底，最后只好被变成一只宠物大鹅。“黑心律师还是受到法律制裁更好一点”，观众并不接受这种看似好笑的终极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