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档是中国电影最热的档期,它的票房效应有多爆炸?

如果用数字来解释,每一年的春节档都会产生至少一部40亿+体量的卖座电影。

在过去4年,这个规律都得到了验证(2020年因春节档取消除外)。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很多导演在征战春节档时,都不约而同地打出了“安全牌”:主旋律叙事、合家欢类型、大牌云集、happy ending……

这类“春晚型电影”往往面面俱到,但又局限在类型片的框架内,赢得了票房,却缺少点特色。

时下春节档缺的不是票房,而是一个“搅局者”。

这个人可以打破窠臼,彻底摆脱国产片原有套路,实现突破。

今年春节档里,就闯出了这样一位“开天辟地”的人。

他叫程耳,他今年带来的作品叫《无名》。

这部电影有多“敢”,我们从海报就能看出端倪。

以往的春节档大片都是全家福式的合影,《无名》的海报直接来一个冷色调,两位主演神色冷峻,呈现出一种肃杀的氛围。

再看几支正式预告片,几个角色悉数登场,可全程都没有一句台词,全靠表情、构图和打斗,把剧情张力拉满,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导演的态度。

在这之前,程耳凭借北电最牛毕业作品《犯罪分子》扬名天下,成为华语影坛的一个传说。

可这次新片上映前,他却连发三段“狂言”。

他对自己新作的评价是“完成度最高的一次”,并且称拍摄时“把光用到了极致”,最后给《无名》的定位是“超级商业片”。

看了观众评价后,你才会意识到,人家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震撼、颠覆”,“二刷、三刷”,类似评价出现的频率很高。

还有说“后劲大”,“缓了10分钟缓不过来”。

皮哥也第一时间看完了全片。

毫不夸张地说,放眼华语影坛,小到春节档,大到整个影史,都未曾出现过这样一部风格独特的电影。

即使说程耳是华语影坛近40年第一个吃螃蟹的,都毫不为过。

而在这部影片中,皮哥看到了四个“第一次”。

不管是谍战片小类还是电影大类,它的出现,都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01、第一次敢把谍战片中全部演员角色的名字“抹掉”

电影中的主角一定是有名字的,这是基本的共识。

放眼整个华语圈,敢在影片中“无名化”的,只有周星驰的《功夫》,看到最后你也不知道那些角色叫什么。

但《功夫》毕竟是喜剧,角色有着鲜明的特点,不说名字,一说代号,如“哑巴女”、“包租婆”、“种田的”、“神雕侠侣”,你脑海里也立刻能浮现出他们鲜活的影像。

一旦“无名化”后,缺少了指向性,观众在观影时很容易“失焦”,所以无数歌颂无名英雄的影视剧里都会给主角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

但在《无名》,却真正做到了“无名”。

剧中的角色几乎是没有名字的,我们是在看到最后,才知道梁朝伟大概叫何先生,周迅大概叫陈小姐,而这也大概是用于伪装的假名字。

至于王一博和王传君,干脆连角色名字也没出现过。只有王一博最后的委任状上出现了一下,还叫做“叶某”。

“无名”,表面看是没有名字。

其实深度暗合了影片的片名和内核。

身处敌后隐蔽战线的他们,不能有感情、性格和名誉,一辈子就活在暗影之下。

这种“无名”,才是那个战乱年代的真实写照,也才能带给观众更深层的情感激荡。

02、第一次使用“编花篮”的手法来描述谍战

主角“无名化”,就类似于写文章不能使用“你我他”,影片就从记叙文变成了散文诗。

但导演程耳却在观众即将失去耐心的一刻,用娴熟的电影语言完成了对谍战戏份的生动侧写,让混沌的剧情和人物关系一下子变得顺畅起来。

这其中有对光影的极致使用。

影片一开场,梁朝伟就坐在那里深思,光影在他脸上不断变换,呈现人物复杂的内心,之后光影的变化成了人物情绪的阴晴表。

而在观众习惯了光影后,导演又藏了自己的“心机”。

梁朝伟出现时,光影打在他脸上,愁容和皱纹清晰可见,观众会很自然地认为他藏着秘密;

王一博出现时,光影下的他却看似脆弱,给观众一种他是小透明的错觉,为后面的反转做了铺垫。

这其中还有蒙太奇的精妙使用。

在电影理论中有个著名的“库里肖夫实验”。

库里肖夫找来一个素人拍摄了一个面部特写,将其分别与一碗汤、一具棺材和一个小女孩的画面并列,并将三组镜头放给观众看。

结果同样的表情,因为排列不同,三组观众分别看到了饥饿、忧伤和快乐。

《无名》里也有对这个理论的妙用。

梁朝伟作为汪伪政府的情报总管审讯犯人,有一场审讯戏在片中被连续用了两次。

第一次他审讯一个情报头子,用循循善诱的手法劝降对方,极具说服力。

第二次他审讯一个刺客,他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表情。

导演不动声色就告诉观众,梁朝伟演的这个角色在胡说八道,他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大导演爱森斯坦在《罢工》中创造了联想蒙太奇,他在上一个镜头展示被机枪扫射的工人,下一个镜头展示待宰的公牛。

而程耳在《无名》里也将这种联想蒙太奇用到了极致。

比如开头日军轰炸广州,废墟里有一只瘸腿的狗,与此同时在日军飞机上有一只叫做“罗斯福”的柴犬。

两只狗放在一起剪辑,无需多言,观众立刻领会到了战争残酷,以及实力上的悬殊。

再比如中间日军屠杀平民后,下一个镜头是一只可爱的羔羊,再下一个镜头是那群日本兵在吃羊肉。

三个镜头一组合,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也就交代清楚了。

这其中还有对闪回的妙用。

“闪回”本来是电影角色的视觉,即主角看到某个场景,突然会想起之前类似的场景。

而导演程耳特别强调自己的作品要有“参与感”,于是他把“闪回”当作讲故事的方式,帮助观众“参与”进电影之中,影片中常常会出现“闪回”段落。

比如开头,梁朝伟没来由就秀了一段眼神杀的戏份,到后来这场戏又“闪回”播放了一遍,我们才知道,当时梁朝伟处在一个非常焦虑的状态。

比如中间,梁朝伟审讯黄磊的戏份,中间宕开一笔,讲别的故事线了,之后又“闪回”到这场审讯戏,我们才发现里面暗藏玄机。

比如影片后半段,王传君和王一博的对峙戏扣人心弦,可是却戛然而止。

到了结尾,又“闪回”到了这场戏,我们才知道,原来是王一博说了一句至关重要的台词,这句台词放在影片片尾震撼人心。

这其中还有对结构的妙用。

开头,周迅给王一博点了一杯咖啡,结尾王一博也给周迅点了一杯咖啡,两场戏放在一起看,这叫首尾呼应。

中间的叙事里,导演采用了环状的叙事结构。

先锚定了1938、1941、1944、1945等几个时间节点,然后叙事推进一半,要么跳接到另一个时间节点叙事,要么倒退回去带着观众抓细节。

就好像编织一个花篮一般,左一针右一针,看似千头万绪,最后却都能缝合到一起。

其他手法还包括构图、拍摄视角、移动景框、音效使用等,总之,看《无名》仿佛就像上了一堂经典电影选修课,全是电影手法的娴熟使用。

这种手法高级在哪里?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把《潜伏》《风声》的剧本写成小说,照样精彩。

但是你很难把《无名》的剧本写成小说,因为文字翻译不出这些电影技法。

这种不可替代性也是电影被称为第七艺术的根本原因。

03、第一次在谍战片中藏了“三个底”

谍战作品中都会有一个“底”,那就是“谁是卧底”。

有时候这个底是提前透露给观众的,比如《潜伏》;

有时候这个底是最后揭晓的,比如《风声》。

可《无名》却在波澜不惊的叙述中埋藏了三个“底”。

第一个“底”来自梁朝伟。

梁朝伟之前演过很多谍战片,再加上他一上来几乎就是打明牌,所以在观影惯性的作用下,很多人想当然地给把他当成一个“底”。

导演就是利用这个惯性,给观众设置了一个“假底”,不断用光影给梁朝伟营造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幻想。

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最后才打破观众的幻想,造成惊喜。

第二个“底”来自王一博。

王一博首次出演谍战片,看上去是个新兵蛋子,但实际上却是躲在梁朝伟背后的男人。

导演甚至不惜让梁朝伟和王一博拳脚相加来制造戏剧冲突,最后王一博说出那句话后,才露出“真底”,观众也随之大叹精妙。

第三个“底”来自王传君。

王传君在片中是个配角,全程演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杀人机器。

但蹊跷的是,他的故事线是最完整的,导演费尽笔墨重点写了他的家庭情况,似乎有弦外之音。

给个提示,梁朝伟在片尾的蛋糕店里看到的究竟是谁?

可以说,王传君是影片的“虚底”。

因为他的存在,影片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有反转的可能,这也是总制片人于冬为什么会说,看3遍《无名》还能看出细节。

04、第一次让女性不再成为谍战场上的“附属品”,周迅、江疏影、张婧仪都有深层符号意义

谍战作品中,女性角色常常是一个“附属品”。

她们要么成为拖油瓶。

比如《悬崖》里的顾秋妍,一直在帮倒忙;

比如《潜伏》里的翠平,虽然有一条成长线,但大部分时候她让余则成提心吊胆。

要么成为牺牲品。

比如《风声》里周迅饰演的角色,经历了酷刑,最后用身体将情报送出。

而《无名》中,女性角色戏份极少,但重要性却被提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

先说江疏影。

看似是个酱油角色,但十分重要。

她的身份是个刺客,刺杀汪伪政府官员,但在刺杀中动了感情。

这个女子风尘又坚韧,最后被梁朝伟出于大义给放了,夕阳下她的剪影抽象成了一个没有牺牲的女特工。

再说张婧仪。

片中身份是个执行刺杀任务的女学生,她负责色诱,伙伴负责杀掉日本兵。

另外,她在片中还是王一博的爱人,两人有一纸婚约在手。

但因理想不同,最后分道扬镳,当真相揭开后,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悲剧故事。

张婧仪的角色在于勾出王一博的“一滴泪”,让这个面无表情的冷面男子展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还有周迅,程耳给她的评价是“连毛孔都会演戏”。

影片中周迅的身份是梁朝伟的妻子。

两人在特殊年代里聚少离多,仅有的一场团聚戏里,两人见面欲说还休,随后深情相拥,很快危险袭来。

周迅这个角色作用在于索要梁朝伟的“一个吻”。

梁朝伟全程都是隐忍着情绪,但是这个吻成为了他的情绪发泄点,影片中他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吻了下去,之前所有的冷漠瞬间找到了一个温情的注脚。

总之,江疏影的一个剪影,张婧仪的一滴泪,周迅的一个吻,都是具有符号的意义。

这些符号要么对剧情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要么让男人戏在黑吃黑、硬碰硬之外,也打上了一道儿女情长的柔光。

最后皮哥想说,春节档里的赢家很多,但是勇者却很少。

《无名》的导演程耳算一个。

他原本可以有更讨巧的做法,用更容易的方式换取更高的票房。

但是他却主动戴上了“镣铐”,用最电影的语言讲述了另一个维度的谍战故事,也用过硬品质为谍战片立起了新的天花板。

这也是为何很多观众在看完电影后,忍不住写下“这才是电影”。

在纷纷扰扰、票房为先的春节档里,他守住了对电影这门艺术的坚持。

我们向他致敬,也呼吁更多观众走进影院,欣赏这一部足够大胆的好作品。

也许,多年以后,我们会由衷地赞叹:

记得吗?那一年,春节档居然有一部叫做《无名》的电影!

©原创丨文章著作权:皮皮电影(ppdianying)

未经授权请勿进行任何形式的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