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张艺谋才能集齐的绝版阵容,《满江红》果然不负期待,碟中谍谍谍谍,无间道道道,就像展开包袱一样,每打开一层都是惊喜。也像片中几进几出的层叠院落,每到一处都是反转。
“导演”二字,除了执导电影的功能外,字面意思自然有“指导表演”的含义。作为中国最会执导表演的导演,张艺谋的功能在电影里可谓肉眼可见的高超沈腾、易烊千玺、岳云鹏、雷佳音等几位,有着鲜明标签的演员让观众代入感极强,到了最后你会发现,张艺谋选角的妙处,角色定位与演员风格的搭调,二者互相成全。其中必须要突出一位演员,他是张艺谋电影的老面孔——张译。
从《一秒钟》到《悬崖之上》,以及在《狙击手》中的客串,张译参演了张艺谋近期所有电影,也侧面证明张导演对演员表演的认可度。而《满江红》全员演技出色,而张译的表演依旧很稳,而稳健之余,他饰演的何立是全片最让人琢磨不透的角色,这也是张艺谋这一次大量启用首次合作的演员,唯一不把该角色交给其他人来扮演的原因,只有张译他最信任。
简单来说,何立是一个笑面虎。
身为宰相府总管,在丞相身边,他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尤其是在封闭的秦府大院,秦桧深居简出,他成了这里最大的话事人、宰相代言人。这样的存在,你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喜怒不形于色,一把折扇缓慢挥舞,说话语气也波澜不惊,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与他无关,只是个传话的。
谈笑风生之间,看似人畜无害,但眼神和嘴角瞬息之间的变化,让人有一种在阳光普照之下的不寒而栗,心中暗想——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看完电影我们就知道,何立是全片动机隐藏最深的角色,使得该角色每次出场,都是转折点。就像那把红蓝色机关的匕首,就是其角色的真实写照,你永远不知道迎接你的是利刃还是弹簧。
当然,该角色给观众的上述感觉,都是张译演出来的。什么角色最难演?就是这种“人精”级的笑面虎。而张艺谋坚信张译能演好这个角色,因为他是国内少数在表演上不但可以收放自如,而且可塑性非常强的演员。前半句代表了张译对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角色微小表情变化的娴熟拿捏,后半段则代表了张译不是一个被定义的演员,他演过无数类型的角色——正义的军人、搞笑的杀手、吊儿郎当的老百姓、圆润世故的外交官……
这些多变的角色形象,成就了张译“可塑性”的称号,也让他饰演的每一个角色,在观众心中的最初定位,就好像《满江红》里的那张空白的密信:一位面孔熟悉的演员张译,但根本无法猜得到他饰演这个角色,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
所以,这里又绕回“表演”的母体——张译每次都把自己清空,去对待他面前的角色。
就拿张译与张艺谋之前合作的两部作品来说,《一秒钟》里的张九声,与《悬崖之上》中的张宪臣。
张九声在《一秒钟》开场阶段就是匪性十足,一个落魄逃犯,危险性十足。但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才明白了他逃跑的真正目的,但当我们看到了张九声看到银幕上的女儿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内心沉积的全部情绪统统化作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之前的暴走形象顿时不见了,我们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一位父亲的执念,此时是一位父亲的柔软。一位劳苦奔波的逃犯和为女心切的父亲的双重形象交织在一起。
而《悬崖之上》的张宪臣,观众一开始就被明示,他是一个地下党特工。当他看到刘浩存被带走时,表情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完全可以逃过特务的目光,但眼神严肃神情迅速划过,则让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能够察觉角色内心忍不住的焦急一面。演员的行动在观众心理制造紧张悬疑的气氛,这是一种很高级的戏剧张力,也更考验演员的演技。而正是张译这样经验丰富,而且对不同类型角色驾轻就熟的演员,才能胜任这样平静水面下暗涌波澜的角色形象。
到了《满江红》,观众带着这样的问题,来审视何立这个角色,就相对自然了。
全片该角色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内宅那段审讯戏了。明明是被行刺,胳膊都受伤了,但面对看到焰火赶来的张大、孙均、武义淳,依然是那副面带微笑的淡然,处变不惊的语气,好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却让对方三人都不自在。
如果观众仔细看张译神态的细微变化,就拿发现“不自在”之处在哪:是眼神,而其实非常明显的眼神变化。仿佛是故意告诉对方,我就是皮笑肉不笑,后果很严重。
这就是在“艳阳高照下怀里抱着冰”的感觉,将这个角色的复杂性全盘托出。《满江红》有张艺谋电影中一贯的令人绝望的权力内核,在权力面前,人如草芥,残忍酷刑,这些都是冷的气质,与此相对的,诸多演员的喜剧表演呈现出表面的暖色,而给观众“忽冷忽热”感受的,就是张译饰演的何立,对于权力和人性的真实呈现,极富层次感。
这是张译作为演员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说白了还是演员对表演的敬畏之情,他没有把角色当做行活来处理,而是真正做到了赋予角色以生命,是真正“活在”电影中。对表演有追求,有敬畏心,全身心投入在演戏这一条路上,演员是张译唯一的标签,也会成为电影的卖点,一部电影有张译的加盟,肯定会很有看点。
所以,不用观众去请愿,我认为张艺谋下一部电影,还是会带上张译,谁不喜欢这样的演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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