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李奕涵

借一束追光，让更复杂的女性被看到；添一点星火，点燃真正的女性力量。

2023年1月15日，电视剧《三体》播出，王子文在剧中饰演青年叶文洁收获好评。“王子文叶文洁好贴脸”一度登上微博热搜。1月17日晚，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公布荣誉名单，王子文凭借《温柔壳》 获费穆荣誉·最佳女演员。

自2016年电视剧《欢乐颂》大火后，王子文曾一度被认为“演什么都是曲筱绡”。7年过去了，演员王子文逐渐破局，摆脱了曲筱绡的束缚，追求“真正有力量感的女性角色”，并收获了成功。在国产剧集日益关注女性的今天，我们不再需要脸谱化模式化的女强人来证明女性的崛起，而是应该关注各类女性的生存状况，挖掘不同身份、不同境遇女性心中的力量感。

不简单的女人

近日，经典IP改编作品《三体》开播，剧中极富戏剧张力的女性角色叶文洁引发了较高关注。叶文洁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年少懵懂的她目睹了科学家父亲被殴打致死，而背后的告密者正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雷达峰下，她结识了白沐霖，读到《寂静的春天》并开始反思人类。当她以为自己结识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对白沐霖渐生情愫之时，又遭遇了白沐霖的背叛，在军管所受尽侮辱。

判决前，她被父亲的学生杨卫宁所救，前往红岸基地开展研究。而当她收到三体世界的消息后，出于对人类未来的悲观她不顾劝阻发射了消息，并害怕秘密泄露而杀掉了雷志诚与杨卫宁。之后，她来到齐家屯，在村民的帮助下她生下了女儿杨冬。当她离开基地、会见母亲和当年迫害父亲的红卫兵时，却发现他们毫无悔意，于是不再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用王子文的话说，青年叶文洁是一个“极致而复杂”的角色。她曾对物理学有着一腔热忱，对于人有着单纯的信任，却屡遭“现实的引力”和人性的毒打。她坚韧、顽强，不论遇到什么都葆有向上的生命力；她偏执、极端，以自我为轴代替整个人类做出了无法挽回的决定。“我点燃了火，却控制不了它。”以希望为灯塔的救赎并未到来，精神与实体的危机仍旧存在。

青年叶文洁始终背负着痛苦与恨意仓促做决，在极致理想主义的引力下蹒跚而行。她是国产剧中鲜有的、复杂的女性角色，她的复杂源于她的极致，源于她极致的悲痛与极致的向往，源于她偏执的理想主义与真实的信仰崩塌。

王子文认为，叶文洁发掘了她的另一面。纵观她最近的荧幕角色，无论是正在热播的“叶文洁”还是备受期待的“觉晓”（电影《温柔壳》女主角），都不再“简单”。《温柔壳》中，女主觉晓拥有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她经历了诸多创伤，却保留了在困境中自我保护的倔强和在爱情里纯洁美好的相与。而这，似乎也是演员王子文的底色。

曲筱绡之后

2016年，女性群像剧《欢乐颂》热播。剧中古灵精怪犀利洒脱的“小妖精”曲筱绡备受观众喜爱，曲筱绡的扮演者王子文也因此收获了极高的国民度。然而，深入人心的曲筱绡也给演员王子文带来了一些的困扰。人们会不自觉地将曲筱绡代入她所扮演的其他角色，会认为她“演什么都是曲筱绡”。

在曲筱绡之后，王子文进行了多样的角色尝试。在短剧《如果蜗牛有爱情》中，她饰演冷静睿智、单纯内敛的天才心理学家许栩。面对复杂的刑侦案件，许栩总表现得沉默冷静；面对季白的追求，她显得迟钝木讷；而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她又表现出超凡的勇敢与坚定。人物身上的矛盾与反差、挫折与成长不再依托于“曲筱绡式”的外露表达，女性角色的魅力在细小的动作、神态变化中逐渐内化。

王子文始终在追求有“力量感”的角色，并且这种力量感在不断深入。她在《第二次也很美》中扮演“毕婚族”安安。和她以往的角色相比，这个角色好像显得“很惨”。剧中安安是无工作、无背景、无积蓄的“三无萌妈”，而在演员王子文心里，安安比曲筱绡更具力量感。安安作为一个平凡女孩，拥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永不服输的坚韧，她的强大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并不取决于Prada或是豪车。而曲筱绡虽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内心却总有一种对于自我价值的怀疑、对于自己是否值得被爱的犹豫，某种程度上来说，曲筱绡很脆弱。

在曲筱绡之后的这几年里，王子文对于自我有了更深的解读。她开始意识到真正的强大并非源于拥有或者占有，而是一种对于自我价值的笃定。年轻的自己往往会较劲，会有很多“一定要”，这种自我激励将她推至了过山车的最高点。而如今，她在慢慢解构这些外化的标准，慢慢对于获得或失去“不再关心”。就像雪会落下，鸟儿会鸣叫，青草会生长，对于自我的笃定慢慢变成了一种原始的生命力，而非需要去比照验证的东西。当力量感真正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而非比较下的获得，王子文感受到了一种平和与自然。作为一个感受派演员，自我的力量感能让她更好地去理解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更接近这些女性最真实的心跳。

似水的力量

近年来，关注女性的剧集越来越多，女性角色也越来越多。然而我们发现，国产剧似乎走入了一个“女强人”的误区，过多地关注女性角色在物质上、身份地位上的成功，而非从根源去营造女性角色的力量感。电视剧中，一个女性好像只有浓妆艳抹，名包豪车，对着下属发号施令才能被称作女强人，她是否对自己感到满意、是否热爱自己的职业、是否忠于自己的选择、是否勇敢做出改变等内置的力量感都不再重要。慢慢的，社会上的女性也开始用世俗的成功标准审视自己，用社会上“女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逐渐迷失，逐渐无法回答“什么是自己”、“我因何而具有价值”。

正如“双男主”剧集从不同侧面探究复杂人性与人生价值一样，有关女性的剧集也可以更丰满，电视剧中的女性角色也可以更复杂。就像《三体》中的叶文洁，人性中的善恶纠葛和个人与环境的复杂命题可以交由女性角色来引人深思；又如《摇滚狂花》中的彭莱，对于传统伦理的反叛和自我价值的追寻也可以交由女性角色来表达；像《今生有你》中的谈静，女性在面对不幸不公时，除了在眼眸里蓄上一湾水也能积极寻找出路、寻求自我救赎。

柔弱不是懦弱，温和也能坚定。国产女性剧集需要充分挖掘女性特质，寻找女性特质中的闪光点，使女性角色真正具有女性特色而非男性角色的简单“性转”；需要拓宽女性叙事的边界，将更复杂的人性纠葛与更丰富的社会背景引入，使女性角色迸发出更强的生命力；需要由内而外为女性角色赋能，从内在挖掘女性的力量感，拒绝千篇一律的脸谱化表达。

“女人应当像水一样，不管遇到什么，都能蹚过去。”这是三体中叶文洁的一句经典台词。女性角色的创作应当像水一样无形，没有边界，也没有禁区。从曲筱绡到叶文洁，演员王子文的不断出走、不断破局也让我们看到了女演员旺盛的生命力，她们也不甘被束缚。我们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女性角色与女性演员供需市场达到基本平衡，复杂丰满的女性叙事层出不穷，共同推动社会女性意识的生长。

镜象娱乐（ID：jingxiangyuler）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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