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8日刊 | 总第3120期

最近在追《狂飙》，被贾冰演的黑社会老大徐江“吓”到了。

京海市，黑恶势力纵横交错。在鱼贩子“教父”高启强（张颂文 饰）崛起之前，梳背头的徐江是这里的头号狠角色。他经营着一家夜总会，开进口宝马，戴劳力士，住大别墅，屡次打破之前划定的界限挑衅另一个“黑老大”白江波（罗二羊 饰），与警察对着干，目空一切。

如果仅仅是这样，徐江不过是荧屏万千“黑老大”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对于悬疑剧和扫黑剧的忠实观众而言，“狠人”塑造的成败早已成为检验一部剧成色的无形指标，人人心中都有一本“狠人图鉴”，后来者若想进入，势必“狠出风格、狠出水平”才行。

贾冰版黑老大就相当会整活儿。同样是黑老大，徐江和高启强不同，贾冰和张颂文也完全是两种演法。作为《狂飙》这部剧里的狠人对照组，对比非常有趣。

最鲜明的是，贾冰给狠辣嚣张的徐江加入了诸多小品式的搞笑元素，让这个角色显得更加癫狂带感，层次丰满，也为整部剧带来了一层黑色幽默的气质。

儿子徐雷的死是他“癫狂”的导火索。

当得知有可能是仇家害死儿子时，别人让他节哀，他只来了一句“讲屁话没用，让别人也节哀”，然后就抄起高尔夫球杆、带着小弟们浩浩荡荡地去砸场子。这一幕，像极了小栗旬在《热血高校》的名场面，又狂又滑稽。

表现血海深仇的桥段我们已经看了太多，习惯了高分贝的嘶吼悲痛、你死我活的肢体扭打，习惯了破釜沉舟的残忍报复和血腥屠杀，习惯了“大人物就该有大人物的样子”。而贾冰则在克制滑稽和偏执癫狂的两极游走，重塑了观众对这一古老桥段的戏剧体验。

简单来说，贾冰的表演方式是在“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间反复横跳。

徐江会在儿子的灵堂上摆满他生前爱喝的饮料——AD钙奶，展现老父亲的幼稚柔情一面；去小混混家找事儿，看到和自己家一样的等离子电视，非常生气地嘱咐小弟：“给我砸了，什么档次，竟然和我用的一样”。

打架斗殴，即使被爆了头，先淡定地摘下自己的劳力士大金表，才开始抡啤酒瓶；甚至会在和仇家见面时满嘴幼稚脏话，如“吃饭坐小孩儿那桌”，尽显傲娇滑稽的小人物质感。

如此亲切的细节，让观众误以为他这是要握手言和了，徐江才会露出凶狠本色，嘴角抽搐，让人不寒而栗。

有时候真正让观众害怕的狠人，不是暴力和强气场拥有者，而是阴沉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角色。吓人的核心是莫测。你猜不到徐江的笑容什么时候停止，看不出他什么时候会发疯。这是贾冰提供的完美小人物障眼法。

此外，能将行凶当乐趣，杀人后还谈笑风生，意味着吓人的功力又添了一层。

以前网友对贾冰的认识，更多的是小品演员、喜剧人；《狂飙》播出后，不少观众将贾冰称为“中国马东锡”“又狂又彪，溢出屏幕”。从喜剧入正剧，从亲民到吓人，贾冰是如此游刃有余。

此处不得不称赞《狂飙》的绝妙选角，以及贾冰对徐江一角的疯狂上分。

喜剧演员进入正剧是一条长期存在的道路，除了范伟、肖央在电影上做出的示范，白客、郭麒麟、金靖、张小斐、贾冰等演员都在找自己的新位置，而《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还在持续为影视圈输送演员。

其实，喜剧演员非常适合现实题材的正剧，他们大多有多年的小人物表演经验，对烟火气的吸收、生活质感的把握是很多正剧演员无法企及的。

除了在戏里发挥障眼法作用，戏外的喜剧演员还是一张很好的安全牌，可以消解观众人戏不分的“上头攻击”。比如黄澄澄饰演的《风吹半夏》陈宇宙一角，就让人揪心落泪。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能驾驭观众的笑，那么让观众哭，怎么不算是一种降维打击呢。

有趣的是，《三体》中也有一张挥之不去的喜剧面孔——林永健，一开始，他饰演手握重权、果断睿智的常伟思将军时，这届网友还在入戏和出戏间反复摇摆。虽然他不能被称之为喜剧演员，但奈何小品《装修》中操着一口天津话“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出来的女装林永健，实在太深入人心。

不过，关于常伟思的选角争议正逐渐平息。一方面，林永健的军人气质和优质演技说服了观众；另一方面，网友将《三体》和春晚小品结合起来，玩起了“常伟思将军，我是你的破壁人”的梗，林永健本人也加入了玩梗互动中。这便是喜剧面孔带来的好处。

【文/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