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丽娜

编辑|李春晖

韩国选秀综艺《BOYS PLANET》（后文简称“男版999”）未播先火的程度着实让人惊讶。饥不择食的秀粉能热情到什么程度，硬糖君算见识了。相关讨论遍布微博、豆瓣、小红书，心急的甚至已经开始拉郎配了。

但“限韩令”仍是最大变数。原本，韩国cube与kakao娱乐签订的流通合同中，“以确保的资金为基础，最近限韩令的解除征兆与中国重新启动情况相吻合”的说法，被认为是限韩令解除在即。

然而从去年末开始，韩国对华入境政策收紧、且涉嫌歧视对待。中国驻韩使馆、国家移民管理局分别于1月10号、11号发文，表示将暂停签发韩国公民赴华短期签证、来华口岸签证，直到针对国人的歧视性入境限制措施调整。

“经历过爱豆塌房、公司塌房、节目组塌房，国家级别的塌房还是第一次。”然而秀粉需要选秀，在内娱选秀被叫停后，也只能到韩国秀综暂时歇脚。

明知心碎，为何入股

按说999是有“前科”的。女版999大搞“区别对待”，韩国本土投票的票力等于海外票的两倍，以此保证韩国练习生高位成团。

不过，大概是女版保送的嘴脸太难看。加之规则不完善，出现了从第一次顺位到最后一次都稳坐出道位的选手，最后却没能成团的滑稽结果。今年男版999，取消了“中日韩=一个cell”的设定，直接以韩国队、海外队的方式进行分组，且海外选手籍贯不止于中日，还有泰国、越南等东南亚选手。

但可以肯定的是，规则再怎么变，最终计票方式仍会倾向韩国人。9个出道位一半外国人的情况，很难在男版999中出现。即，粉丝无论怎么努力打投，最终成功出道的中国选手很可能只有一位。

明知要心碎，为何秀粉还在热情入股？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内娱秀综被叫停。即使有“披哥”“浪姐”，但已经出道几十年的成熟艺人和练习生选秀还是不一样，无法成为代餐。

其次，男版999集结了不少国内秀综的遗珠。比如《创4》井汲大翔、《青3》王南钧、参加了12年选秀还未能成功出道的吾木提等。内娱秀粉本就长情，哥哥征战海外，当然要帮忙。

与此同时，乐华、染色体等内娱公司也派出练习生赴韩国选秀。出于“中国人帮中国人”“如果自家人不关注，弟弟孤身在海外也太可怜了”的朴素心理，路人粉也愿意帮个人场。

而且，女版999的成团结果虽然让辛苦投票的中国秀粉很不满。但在国内几档选秀转了一圈并无收获的苏芮琪、符雅凝，正是因参加这档韩国秀综获得更多舞台邀约，且吸了不少海外粉丝。特别是苏芮琪，因“美强惨”深受怜爱，去年签约索尼音乐在日本solo出道。

“就算没法出道，去韩国转一圈起码机会更多。”事业粉相信，就算被韩国制作方针对，但是金子始终会发光，有舞台就可能被更多人看到。

显然，M-net也深知内娱秀粉“走投无路”，前期放出的各种物料画足了饼：

中饭注重荣誉，没问题，主题曲舞台设置韩国与海外两个C位，海外C位便是中国选手章昊；在爆出的第一次排名中，11个出道位，中国选手占两席；主题曲个人直拍油管数据，TOP10一大半是中国人。

按照秀综惯例，上一届出道的限定团会现身新节目为后辈打气。在团内资源不多、末位出道的沈小婷，就被安排作为师姐出现在先导集，且镜头分量较足。M-net是真的知道中国粉丝想看什么。

此外，以前粉丝搬运视频物料总会遭到版权方投诉，女版999比赛时期，UP主上传视频几乎上架一个就被举报一个。今年却很反常，B站上挂着男版999大量先导集、初舞台、个人直拍的合集，不知道是不是韩国人先把人骗进来的新策略。

流浪粉丝，奔向韩娱

从公式照看，男版999选手的颜值并不突出，有些甚至可以说丑，但还是吸引了大量见多识广的内娱秀粉。

年年都有新限定团出道，但秀粉永远需要秀综“续命”。因为当爱豆出道后，那种“我能决定ta命运”的感觉就变淡了。“我就是喜欢比赛时，练习生们为了出道流露出或真诚或心机的一面，很像活人。出道以后，假面一戴就没意思了。”

国内社交平台关于男版999的讨论中，不少路人表示，自己从没追过韩娱，也不会为这档节目花钱，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舞台看了”。去年大量营销号集体搬运韩国各类年末颁奖礼、歌谣大战舞台也证明：除秀粉外，国内也已经培育出不少舞台粉，他们也在投入韩流怀抱。

其实内娱也不是没有舞台，只是没有值得反复观看、有吸引力的舞台。

以打歌节目为例，粉丝总抱怨内娱没有打歌节目。好吧，去年一连出了三档打歌节目，最终却糊得不分彼此。那些口口声声说要看舞台的人去哪儿了？全跑去看韩国爱豆的舞台了。

相较于韩国舞台，内娱舞台的视觉吸引力不足。大部分内娱舞台以“全开麦”为卖点，代表唱跳实力过硬，但并不意味着吸睛。尤其当舞台表演回荡着明显的喷麦声、喘气声，多数粉丝嘴上说“哥哥姐姐真努力”，扭头就点开韩国对嘴舞台，欣赏妹妹们的美颜盛世。

韩国人对好舞台的理解，早就不是实力为王了。

从去年韩国二代女团回潮，更能清晰对比出这十几年韩团舞台的迭代。二代团全开麦，穿高跟鞋唱跳，但除少数女团外，大部分团的舞蹈动作并不复杂，且主唱在高音部分可以不走位不跳舞，站桩输出。而五代女团舞蹈动作多且碎，主唱即使在飙高音时，也要跟着跳舞走位，但画面确实更美了。

在大声唱歌与舞台表演之间，韩团选择了表演。越来越多的韩国组合采取半开麦或全开麦+垫音的方式，保证呈现出足够漂亮的舞台。aespa、ive等女团开麦率低，但涨粉速度快。在4K技术的加持下，美比实力更重要。

还有个细节，韩国爱豆的头发总是五颜六色，尤其以浅色居多，这与韩国舞台的灯光有关。常关注内娱与韩娱舞台的人会发现，在韩国舞台像是自带滤镜，每个人都白得发光，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内娱舞台的灯光则更真实，还原真实状态下的肌肤，而且爱豆因为不能染发，只能在发型和发饰上想点花样。

白皮+浅发色与黄皮+黑发，在视觉上谁更吸睛不言而喻。舞台本来就是要造梦的，韩国的舞台一切都像是一场盛大的梦境，而国内舞台就真的只是舞台演出。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中韩两国民间情绪如此对立，去年韩国五代女团反倒在中国走红。不少人嘴上骂着“小西八偷文化”，收藏夹里却躺着不少韩团舞台，甚至加入到小卡买卖大军。

跨国选秀，左右为难

这几年韩流在全球攻城略地，不少网友也难免疑惑：既然韩娱离开中国也能发展得不错，干嘛不就此相忘于江湖各走各路？

还真不行。表面上，韩娱在全球的认知度及粉丝量都有显著提升，而实际上韩团对中输（专辑、周边等产品在中国的销量）的依赖越来越强。SM这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不必多说，就连对中国市场从没好脸的HYBE，旗下组合专辑销量喜人，也依赖中国粉丝的真金白银。

新人怪物NewJeans，中输占比高达七成；嘴上说着“不靠中国市场，哥哥是世界男团”的BTS，中国大粉脱饭回踩时爆料，光鲜亮丽的欧美成绩也是中饭花钱买的——“钱大部分都用来购买韩国和欧美的数据了”。

长情、有钱、主动自我PUA，中饭真当得起“全世界最好的粉丝”这个头衔。因此无论韩国的娱乐公司，还是M-net这样的电视台，都不愿放弃中国市场。

M-net或许是韩国所有做秀综的平台里，最喜欢中国籍选手的。倒不是其高层有什么中国情结，而是M-net希冀从中饭身上借力。

流媒体时代到来，娱乐公司不必再像过去一样仰电视台鼻息。有些娱乐公司甚至干脆和电视台闹掰，旗下艺人不再参加电视台任何节目。韩国电视台搞秀综做限定团，也是为自救。

而在多如牛毛的韩国秀综限定团里，M-net选出的团普遍销量不错，就与中饭有直接关系。限定团吸金力强，又意味着下一届秀综不仅招商招人不愁，还会有公司为了保送自家选手出道或争取多一点镜头，给电视台塞钱。

当初，《Produce》系列因造假被叫停，M-net限定团的公信力在韩国大打折扣。眼看着就要没钱赚了，M-net就动起了跨国选秀心思。女版999采用中日韩三国阵营的玩法，中国选手数量高达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最终出道的唯一中国女孩沈小婷，也确实是团内最扛销量的。

韩国人也很清楚，限定团里中国人越多，越能收割中国市场。但中韩两国局势的变幻不定及民间越发尖锐的对立，又使得跨国选秀在决定最终成团人选时，不会有太多位置留给中国选手。

去年末的亚洲明星盛典（AAA），就让不少沈小婷的粉丝捏了把汗。2022年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公祭日，偏偏AAA举办方选择这一天在日本举办颁奖礼。消息官宣后，就有粉丝以邮件、私信等方式联系Kep1er运营方，表示不能让沈小婷参加颁奖礼。最终在12月12日，Kep1er官微表示，沈小婷因病缺席活动。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大概是怕将来回国被人做文章，越是韩国务工绿卡的粉丝，敏感性及自纠自查的严格度越高，并经常“公车上书”经纪公司。这也让跨国秀综更加左右为难，既想增加中国选手含量来赚钱，又不愿意太多中国人出道。

而归根结底，如果有参与便利、语言相通的内娱选秀可看，谁要去追别别扭扭的韩国节目呢？内娱秀综及爱豆固然存在不少问题，但一刀切并不会让已经产生的需求就此消失，只会以更畸形的方式流向别处。只盼新年新气象，把选秀也拉出来遛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