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丰富的民间文艺资源是文艺创作的富矿,也为影视创作提供了大量素材和灵感。20世纪五六十年代,就有《一幅壮锦》《阿诗玛》《牧童与公主》《白毛女》《刘三姐》《金耳环与铁锄头》等多部与民间故事密切相关的影片。在这些影片的创作、生产与传播中,我们不难看到民间文艺的身影。

这一时期的影视创编与制作,延续了延安时期文艺注重借鉴民间文艺形式的传统,如梆子、秧歌、落子、上党宫调、小花戏、皮簧、霸王鞭等。《一幅壮锦》是根据萧甘牛搜集整理的壮族民间传说改编的动画电影,带有浓郁的神话意蕴。故事主要内容是一位壮族老妈妈经过千辛万苦织成了一幅表现人民幸福生活的美丽的壮锦,后被大风刮到了仙女那里。老妈妈的三个儿子先后去寻找,小儿子智勇双全,到太阳宫找到仙女拿回了壮锦。最后,壮锦中的图案都变成了现实,而仙女也因为把自己的画像绣在了壮锦上,被带到了人间,与小儿子结为夫妻。这部电影在当时极受欢迎,同时也迅速传播到国外,并于1960年获得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荣誉奖。

《阿诗玛》是流传于彝族撒尼人中的长篇叙事诗,从1950年开始,经过整理翻译的《阿诗玛》片段就在各类文学刊物上发表;在搜集整理翻译的基础上,诗人公刘、葛炎和刘琼等都创作了电影剧本《阿诗玛》。两个剧本最大的不同就是公刘在剧本中将阿黑和阿诗玛关系书写为兄妹,在葛炎和刘琼的剧本中,两人则是情侣。1964年,葛炎、刘琼创作的剧本被改编成了电影,但只是在小范围内放映,直到1979年才在全国播映。阿诗玛的故事通过电影广为人知。我们看到,电影中阿诗玛和阿黑努力抗争命运不公,最后阿诗玛化身为美丽石像。阿诗玛“日灭我不灭,云散我不歇,我的灵魂永不散,我的声音永不灭”的英勇誓言,时至今日依然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这些影像化的民间叙事,生动再现了复杂的社会生活,传递着深刻的民族情感。民间文艺作为一种具有重要价值的文化资源,其中一个个奇绝瑰丽、充满哲理的民间故事,成为影视创作的胚胎,在影像中得以衍生、发展,甚至获得新生。

近些年,“哪吒”“敖丙”“杨戬”“姜子牙”“白蛇”“青蛇”“花木兰”“孟姜女”等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纷纷走进影视作品,受到人们关注,体现了民间文艺强大的生命力。

以“哪吒”为例,《哪吒闹海》《封神榜传奇》《哪吒传奇》《哪吒·魔童降世》《新神榜:哪吒重生》等作品中对神话的反复讲述,引发了全民观看、讨论的热潮。“哪吒”形象与文化符号的使用,在20世纪60年代的电影创编中就已出现,当时人们慨叹于哪吒“削肉还父,剔骨还母”,保护陈塘关百姓的献身精神;20世纪90年代,人们在动画系列片《哪吒传奇》中则更多感受到的是哪吒、李靖、杨戬、姜子牙等神话人物身上展现的人性美、人情美;而在当下,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一个颠覆传统形象,振臂高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英雄哪吒。

影视的创编者孜孜不倦地对古歌、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民间文艺进行现代重述,有的民间故事也成为主旋律影视的素材来源。如新疆地区流传的“阿娜尔罕”的故事,在1962年改编为电影,2013年拍摄为电视剧。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了新疆喀什地区贫农的女儿阿娜尔罕反抗地主,最终在解放军的帮助下重获新生。影视制作者汲取民间文艺养分进行创作,使得其创作本身与民间故事之间构成一种“交流”与“对话”。

近年来,电视剧《觉醒年代》《功勋》《山海情》,电影《革命者》《悬崖之上》《长津湖》《1921》等深受观众喜爱。这些影视作品以鲜活生动的人物塑造和贴近生活的表达引发了人们,尤其是青少年关注和讨论。不少作品通过民间“二次创作”的方式得以广泛传播。以《觉醒年代》为例,在哔哩哔哩、弹幕视频网上的“二次创作”和剪辑作品就达800多个。以歌曲《说书人》作为背景音乐的视频剪辑,借用了说书艺人的讲述方式重述革命年代的英雄人物,让观众得到艺术的享受,也获得了正向的价值引领。

从“五四”新文学运动、20世纪30年代的左翼文艺运动,到延安文艺运动及新中国“人民文艺”,“民族的”“大众的”“现实的”文艺精神一脉相承,但文艺作品如何让民众喜闻乐见,一直是问题的关键。影视创作通过借助民间文艺形式,如剪纸、木偶、折纸、皮影、秧歌、花会、大鼓书、戏曲等,可以引起民众兴趣,削弱“生硬”的说教意味。在内容和主题的表达上,也可以借鉴民间故事的讲述方式,通过寓教于乐的方式,巧妙展现教育功能。如《血与火:新中国是这样炼成的》《星火传承》《大王日记》《幸福路上》《下姜村的绿水青山梦》等动画作品,用少年儿童易于接受的方式展现了革命战争中的历史瞬间和扶贫攻坚中的感人故事。

随着互联网和电子媒介的迅速发展,民间文艺的传播方式与存在样式已然发生了改变。影视创作可以借助大数据和云平台搭建线上交流空间,通过弹幕、评论等实时交流渠道,实现与民众在虚拟空间的沟通。

我们希望通过以上举措,发挥民间文艺在影视创作,尤其是主旋律影视的创作、生产及传播层面的积极作用。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毛巧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