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如晤,展文舒颜,我是周慕云。
世界一直有关于“分身”的说法。
意思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一模一样。
民间传说,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分身”,就代表了寿命将尽。
电影《两生花》画报,有“分身”的元素
在江户时代,日本有一本名为《奥州波奈志》的散文集,里面记载了一个叫北勇治的人,遇到了自己的分身,然后死亡的事件。
1864年,拉斐尔前派主义画家但丁·加百列·罗塞蒂创作水彩画“他们是如何相遇的”。
描绘了一对夫妻,在丛林中,遇到同样的自己,再次传递了死亡的意象。
绘画《他们如何见面》
据史料记载,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和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也曾见过他们的“分身”。
长久以来,这门神秘科学的陈述,变成了艺术家对生与死的阐述,对湮灭与重生的高质量主题的探讨。
传说中见过自己分身的林肯和芥川龙之介
1991年,克里斯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两生花》上映,讲述了两个相似的女孩,维罗妮卡的故事。
两个维罗妮卡,一个住在波兰,一个在法国。
当其中一个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死亡真的如期而至。
1966年11月23日,是两个维罗妮卡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凌晨三点,他们出生在两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
却拥有一模一样的一切。
就像双胞胎一样,像克隆的一样,就像艺术家在同一时间创作的两幅作品。
电影两生花开头,两个维罗妮卡小时候的样子
她们同样都有黑色的头发、褐绿色的眼睛。
有一颗随时停止跳动的心。
她们都热爱唱歌,善良真诚,想帮助弱小的人。
电影《双生花》里的波卡,在雨中唱歌
她们都对世界充满好奇。
两岁时,一个维罗妮卡的手被炉子烧伤了,过了几天,另一个想伸手去摸炉子,却及时缩了回去。
虽然没有母亲的陪伴,但她们并不觉得孤独,因为她们能感觉到有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守护着她。
直到波兰的维罗妮卡(波卡)偶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维罗妮卡(法卡)。
惊讶之余,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长期的感情也找到了源头。
可惜两人没机会说一句话就分开了。
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
波兰的维罗妮卡
法国的维罗妮卡
没过多久,热爱舞台歌唱事业的波卡在舞台上香消玉殒。
与此同时,异地的法卡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悲伤,她觉得一个重要的人离她而去。
波卡去世后,法卡无意识的陷入了深深的悲伤
她再次感觉到了孤独
第二天,法卡找到了自己的音乐教授,决定放弃唱歌。
面对教授的询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自己的直觉告诉她不得不这么做。
波卡的终结,换得了法卡的新生。
法卡遵从内心的直觉,告别音乐舞台
她成为一名音乐老师,避免了死亡的命运
冥冥中,一种无形的东西将她们紧紧连在一起。
两个维罗妮卡就像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影子一样,剧中人物的死亡也代表了他对过去的告别。
1990年,老基刚刚逃离混乱的波兰局势,来到法国。
两个地区的文化交织在一个人身上。
就像两个版本的维罗妮卡。
电影《两生花》片场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一个热情奔放,为了爱情,宁愿献出生命,就像老基为电影会拼命。
另一个委婉内敛,选择了沉沦人生,就像后来活成哲人智者的老基一样。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波兰社会动荡不安。
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拍摄过很多反应当时社会制度和现实的影片。
从1969年的短片《洛兹城》到1972年拍摄的《1971年的工人》。
所有的电影都力求真实,挖掘当时波兰社会的弊端。
每次罢工后,他们都带着相机走遍波兰,试图将那些激烈的瞬间在消失前拍摄下来。
波兰时期,扛着摄影机拍纪录片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不久,因为有嘲讽波兰社会问题的嫌疑,这部电影被禁映,老基也在有关部门的监视之中。
他的事业陷入低谷,不得不把自己塞进工作室,思考电影的一切。
为了抵消内心的痛苦,他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政治题材不能拍,就转而思考一些最基本的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1988年,按照这种上帝才会思考的问题,老基给把圣经里的《十诫》拍成了以波兰为背景的十个现代故事,搬上了银幕。
《十诫》海报,十集剧情片
没想到,震惊欧洲。
老基也迎来了职业生涯的转折点。炙热而不顾一切的“维罗妮卡”死了,冷静内敛的“维罗妮卡”重生了。
他也离开波兰来到法国。
跳出政治藩篱,老基的电影也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1988年《杀人短片》和《爱情短片》开始有所转变
起初,基耶斯洛夫斯基认为,电影一定要拍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改变了想法。
电影最精彩的地方就是讲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我一直认为我拍的是狭隘的小片子,走不出波兰,因为都在谈波兰的问题。
但事实是,在波兰拍的东西和与波兰相关的事物,是有普世性的。
牙疼都是一样的,不管你是非洲人,还是德国人,还是波兰人,疼就是疼。
两个维罗妮卡的困境和情感的困惑,是那个时代每个人都经历过的事情。
影片结尾,法卡发现了自己无意中拍下的波卡的照片,痛苦再次袭来,她抑制不住的哭泣
她伸手触摸波卡经过的树木,努力寻找自己的归属感而不得,人最终还是要回到孤独
1991年,电影《两生花》入围第44届戛纳电影节,获得主竞赛单元赛比西奖。
这是基耶斯洛夫斯基第二次登上戛纳的舞台。
相比第一次不受待见,他这次受到了欧洲最高的礼遇。
基耶斯洛夫斯基携雅各布参加戛纳电影节
制片人克日斯托夫·扎努西曾经说过:
我不明白西方为什么不承认他(基耶斯洛夫斯基),戛纳也多次拒绝他的作品。
为什么只把他当成波兰本土的著名导演,而得不到国际范围内的关注。
颁奖典礼上,老基有些意外:
我没想到自己会获奖,波兰(电影)终于算是欧洲(电影)的一部分了。
电影《两生花》木偶戏中,芭蕾舞演员死去,化茧成蝶获得新生,就是此时季耶夫洛夫斯基的写照
老基总是以一种冷静而又赋予同情的方式盯着陷入困境的主角。
这种“凝视”使他成为电影史上最具人文精神的电影大师,现代人精神的引领者。
我们只能讲述我们经历过和已经理解的东西,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去生活。
我的电影,是我与观看者之间的交流。
维罗妮卡是他精神上的化身,是那个时代人们精神困境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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