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以痛吻你,不是谁都能回手扇它一掌。在《脱口秀大会》的舞台上,出现过很多刻板印象中属于「弱势群体」的脱口秀演员。他们疯狂吐槽着过往的经历,将「卖惨」玩出了新境界。当你为他们的勇气所折服的时候,应该理解:这些人并不是天生钝感,而是在找到了疗愈自我的出口之后,还愿意回过头,对仍在挣扎的同类说:「不如试试这样吧。」
撰稿|艾 果
编辑|许 静
校对|张 帅
出品|Figure纪录片
优秀的脱口秀演员需要什么样的特质?
有天赋,从小就要是班级里最具表演型人格那个?梁海源说自己是「笑果最会找角落的男人」。
拼颜值,第一眼就要给人留下刻板印象?脱口秀人气演员徐志胜现身说法:「是脱口秀选择了我,就像我这个长相就很符合。」
性格开朗,人群里最聒噪的那个?鸟鸟在《脱口秀大会》第五季的决赛舞台上「摊牌」了:「对,我就是装的,内向都是我演出来的……」
《「见笑」——笑有引力》第四集剧照(下同)
其实,所谓特质,就不会仅仅局限为任何一种品质。他们本来就千人千面,不同的是,进入脱口秀宇宙之后,「笑」成为了他们的力量来源。
在《「见笑」——笑有引力》第四集《一座座孤岛连接成群岛》中,我们会看到一群愿意和这个世界用笑声彼此治愈的人。
把结痂的伤口再看一看
脱口秀演员黑灯有眼疾,他在采访中把同行们笑称作「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人性的群体」,因为这帮人会在生活中肆无忌惮地调侃他的视力:「你一个‘瞎子’能拍照吗?手机给你用,不是浪费了?」
但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这说明他们没有刻意把我当成不一样的人」——在他们身上,他不会感受到那种被掩盖在平等之下的优越感。
脱口秀源于生活,爆梗背后也是生活。把最痛的地方当成笑料来讲述,成了这些脱口秀演员的创作习惯。所以那些在某一方面有明显缺陷的脱口秀演员,会被同事调侃为「老天爷赏饭吃」。
鸟鸟的「社恐」脱口秀戳中了很多当代年轻人。她谈论悲观主义,说自己的人生只有「中悲,大悲,超大悲」;
谈论女性容貌焦虑,说「女人不能要一头没一头,我后来就只好考上了北大」;
谈论原生家庭压力,说「我妈老是很怕我乐极生悲,笑死,我现在根本就不乐」。
现实生活里,她买了很多教人摆脱焦虑的书,但却无奈地抱怨:「根本就没有用,焦虑到根本看不完这种书。还有一本最缺德了,告诉我可以用幽默对抗焦虑……」
但最终,幽默真的做到了。「脱口秀拯救了我,我发现我这张脸也是能在电视上出现,解决了我容貌焦虑的问题,然后发现,我这个性格,别人也是会觉得有趣的,所以就不再那么孤独。」鸟鸟说。
「脱口秀让我接受了很多东西,那些之前我感到很痛苦的东西,不自洽的东西。」在《脱口秀大会》第四季爆红的徐志胜,出名的心态豁达、情商高,但他并不是与生俱来拥有对痛苦免疫的能力。
「其实真正对我造成伤害的,是小学的时候,一个人对着我喊了一句怪物。这个事情,时不时地扎我一下。这种东西不是我的错,所以我就不痛苦?不是这样的。这个痛不会因为是别人的错而消失。」
苦难永远是苦难,但徐志胜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出口:「可以把不愉快的事情,负面的东西打磨、修正,让它更能接受——这个就是脱口秀。」
脱口秀演员小佳,出生时因大脑缺氧造成神经系统疾病,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连续参加两届《脱口秀大会》节目录制,脱口秀于他的疗愈效果更加明显。
「我之前出去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包括我出去吃饭打饭的时候,都会觉得别人在打量我,我会害怕。从一个不太敢看,紧张,到慢慢抬起头开始说,‘大家好我是小佳’,这就是一个很神奇的蜕变。」
他用幽默的语言解构着自己的生活,更新着世人对弱者的「刻板印象」,「我们都有病,只是我的比较明显」,「别把我想得太难,也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难」。
小佳曾遭遇过校园霸凌,也曾被嘲笑过身体缺陷,这些悲痛的经历并不会因为今天成为一个脱口秀幸运儿而消失,但通过脱口秀,他们让更多同样处于困境中的人有了正视痛苦的机会,明白了劣势也有可能转化为优势——不仅仅是在脱口秀的舞台上。
「这些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结痂了。讲脱口秀,只是你以第三者的视角,把结痂的伤口再看一看,并没有重新撕开」小佳说,「你剖析自己、走进自己内心的过程,观众给予极大的反应,热烈的掌声、欢呼声,那一刻对我来说,就意味着突破。」
果然如英国作家、诗人奥斯卡·王尔德所言:「人类所有的重大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点幽默和疯狂无法轻松解决。」
「没有人是为脱口秀而生的」
如果你看过脱口秀界的「圣经」《手把手教你玩脱口秀》([美] 格雷格·迪安),会发现幽默并不完全是一种天生的性格。曾有人分析脱口秀的方法论:「脱口秀有时像演算一道数学题一样需要逻辑性,笑点的安排和铺陈、节奏的设计和把握、演绎的语气和方法,每个环节都要精心设计。」
但与技巧相比,登上脱口秀舞台更需要的或许是一种寻求同类的冲动。
「感觉那个舞台,有一股很强大的吸引力。」徐志胜说,「在那个台上,我体会到了一种自由的感觉,像鸟似鱼,自由快乐。」
脱口秀演员何广智,跟徐志胜并称「喜剧门神」,「土穷挫」曾是这个「天选打工人」身上的标签。但他从「中二时期」就曾幻想过的「我会成为一个喜剧明星」。在《脱口秀大会》第一季播出后,他如同接到召唤一样,立刻决定「去上海,去说脱口秀」。
他甚至都没考虑过自己的存款能在上海撑多久:「我身后没有人,这个事儿砸了,只有我知道,受伤的只有我自己」。
开放麦频频遇冷、骑着共享单车冒雨赶场等都成了往事,8平米出租房的逼仄也编出了炸场段子,台下不算太擅长言辞的何广智,概括自己的脱口秀成名路,就只是「很幸福」。
「没有人是为脱口秀而生的,大家都是从各自的职业,突破了多少障碍走到了哪里,你也不知道大家是走的哪一条路走到这儿的,但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不被理解。遇到同类很幸福。」他说。
「因为你在舞台上只能讲真实的自己,你相当于同时在和很多人交朋友,这个情绪浓度是很大的,是你在以往的人生里很少体验到的。」鸟鸟则带着比台上灿烂得多的笑容说,「出名还是挺治愈的。」
关注边缘弱势群体,平等包容多样,也是脱口秀的价值所在——重要的不只是被看到,而是内心的声音被听到、被关心、被理解。
脱口秀演员从他们中来,又让他们被看见和听到,犹如一个个孤岛连成群岛,找到同类,彼此治愈,互相温暖,所有人帮助所有人。
笑并不属于某一类人,它是人类的本能,属于所有人。
中国首部脱口秀行业纪录片《「见笑」——笑有引力》,人民网和笑果文化联合出品,摄制团队FIGURE,12月20日起,腾讯视频、B站正式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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