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网飞剧论资排辈，第一名非《暗黑》莫属。

超神烧脑+不弃坑+怪诞氛围，让主创巴伦·博·欧达尔、扬特耶·弗里泽夫妇一夜成名。

随即，夫妻俩与网飞签下卖身契，协议5年之内继续为网飞卖命。

2022年冬，这对伉俪带着雄心勃勃的《1899》归来。

6000万欧元的高预算（包括网飞投资的4800万欧元），令《1899》成为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德语电视剧。

上线之前，观众期望它继承《暗黑》的衣钵，延续脑洞神剧的风采。

结果却大热倒灶。

豆瓣评分从8.3分一路跌到7.0分，IMDb单集评分从9.8分跌到7.9分。

彻底翻车了。

「1899」

2022.11.17

游轮离奇失踪事件

1899 年，一艘名为“塞伯拉斯号（Cerberus）”的游轮驶离英格兰，向纽约前进。

游轮的名字强烈地暗示，此次航行弥漫着不安与诡异。

塞伯拉斯，又名，刻耳柏洛斯。

在古希腊神话中，它是替冥王哈迪斯看守冥界大门的恶犬。

这条地狱犬外形凶恶可怕，长着许多个头颅，脖子盘绕毒蛇，尾巴有一条蛇尾。

狂吠时，它的嘴里还会喷出毒液。

按照冥界行为准则，塞伯拉斯不准活人进入冥界。

它只准许每一位死灵魂进入冥界，并不放任何人出去。

“塞伯拉斯号”游轮，像是被地狱恶犬囚禁。

船上之人全部被封印于此，脱身乏术。

形形色色的乘客，来自于不同的国家。

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明白，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女主角莫拉，是一名脑科医生。

瘀伤发红的手腕、梳妆台的白色信封、一张关于游轮失踪的报纸、精神病院的梦魇…她陷入精神恍惚，被梦魇所困。

为此，她不断默诵自己的身份，提醒此次旅行的任务——

去纽约，寻找失踪数月的哥哥。

船长艾克，孤僻丧气，靠酗酒打发过日子。

妻子与3个女儿自焚寻死，是他内心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

艺伎装扮的女子与女仆是船上唯一的东方面孔。

那一口流利的粤语，让我们意识到——

此人是冒牌日本人。

一名家境富有的西班牙商人带着神父哥哥，一同前往纽约。

兄弟二人，关系非同寻常。

哥哥显然不适应神父这套装扮。

弟弟则心虚胆怯，害怕游轮突然返航，担心无法逃脱旧地。

一对新婚不久的法国贵族夫妇，貌合神离。

老公因自己不举，对妻子实施冷暴力。

妻子对没有性生活的婚姻早已麻木。

面对气急败坏的老公，她反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一位身穿绿色裙装的社交名媛，冷静观察着每一个乘客。

此人行事神秘。

她究竟是尊贵的贵族，还是神秘的老鸨呢？

航行途中，塞伯拉斯号收到一组求救信号。

经船长艾克分析，信号很可能来自神秘消失4个月的普罗米修斯号。

熟知希腊神话的人都清楚，普罗米修斯是众神之一。

他曾与雅典娜共同创造人类，并教会人类很多知识。

为了让人类摆脱困苦的生活，他不惜触怒宙斯，从阿波罗那里盗取圣火。

为此，宙斯把他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每天派一只鹰去叼食他的肝，又让他的肝每天重新长上。

无限循环的劫难，预示普罗米修斯号这艘船也有类似的命运。

头等舱的乘客各怀鬼胎。

为了快点抵达纽约开始新生活，他们支持继续前行，反对营救普罗米修斯号。

但是，船长艾克不顾反对，毅然决定前往。

在普罗米修斯号，船长发现了一位神秘男孩。

这个男孩沉默不语，手持神秘黑色金字塔，兜里藏着一只能打开任意门的绿色甲虫。

将男孩带回到塞伯拉斯号之后，整艘船变得异常诡异。

每一位乘客的过去与不堪，被一一揭露。

他们开始明白，哪怕小鸟也有自己的牢笼，无论如何飞翔，无法逃避自己是谁。

所谓的逃离不过是徒然劳神费力罢了。

一场神秘学仪式

自始至终，《1899》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姿态。

开头第一场戏，它就罗列出冰原、黑色金字塔、深海、精神病院等主要场景。

再配上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一股神秘主义的玄味，跃然纸上。

诗歌写道：

“头脑，比天空辽阔

因为，把他们放在一起

一个能包含另一个

轻易，而且，还能容你

头脑，比海洋更深邃

因为，对比他们，蓝对蓝

一个能吸收另一个

像水桶，也像，海绵”

殊不知，这首诗还有第三小节。

“头脑，和上帝相等

因为，称一称，一磅对一磅

他们，如果有区别

就像音节，不同于音响”

这首诗，用三个对比来形容人类头脑的无限可能性。

它超越无限，比天空更辽阔，比海洋更深邃，与造物主等重。

这一主旨，就是《1899》的核心所在。

导演试图用一部悬疑神秘的剧，来探讨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脑宇宙。

其次，整部剧使用了大量神秘学符号，犹如一场神秘仪式。

耳环、衣服、信封、门、地板、文身…刻有三角形符号的道具不胜枚举。

细细探究一番。

这个三角形，不是导演的原创。

它来自于炼金术符号（Alchemical Symbol）的土元素。

而且。

神秘男孩携带的黑色金字塔，亦可以解读成象征火元素的正四面体。

柏拉图在《蒂迈欧篇》里描述过火元素。

“宇宙开头有两种直角三角形，一种是正方形的一半，另一种是等边三角形的一半。从这些三角形就合理地产生出四种正多面体，这就组成四种元素的微粒。火微粒是正四面体，气微粒是正八面体，水微粒是正二十面体，土微粒是立方体。

在和外界的接触中，身体和刺激的火、坚硬的土、流动的水、急行的气等相交往，并传灵魂，从而带更大的刺激。这种运动通常称为“感觉”。”

最后，柏拉图洞穴理论是《1899》的题眼。

在《理想国》第七卷，柏拉图用一个洞穴探讨真实与虚幻，思想解放与思想禁锢。

因此，洞穴理论成为《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心慌方》、《移魂都市》等科幻电影的思想来源。

《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

同理，《1899》借助洞穴理论探讨人类的无意识，挑战客观存在的现实。

知识是有限的，人类或许永远无法确定事物是否就是它们原本表现出来的样子。

换言之，缺乏知识的人类在“沉睡”，无法察觉事物的本质。

那么，我们如何知道并认清事物的本质？如何知道真实的现实不是存在于我们当下的生活之外？

所以，《1899》便与《黑客帝国》一样，开始假设：

我们都被困住了。

只有上帝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我们都只是他的娃娃屋而已。

至于谁是上帝，导演借助梦境与集体无意识的手段继续挖坑中...

不如暗黑

《1899》的叙事节奏十分缓慢。

它用漫长的8集铺垫出一个大反转。

然而，这种反转是《黑客帝国》《西部世界》等科幻题材使用过的陈旧技法。

毫不客气地讲，《1899》不是群英荟萃，而是萝卜开会。

它套用《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西部世界》《恐怖游轮》等科幻片的套路，杂糅出一个四不像。

整部剧为了反转，更忽略叙事节奏与角色铺垫。

角色刻画不足，导致人物关系莫名其妙。

譬如，老鸨这个角色。

起初，她对女主角趾高气扬，摆出一副上帝视角的做派。

本以为，她是这场游戏的高级玩家。

没想到，她自己慌得一批，丑态百出。

至于她与冒牌艺伎的关系，整部剧一点铺垫都没有。

于是，她的人设莫名其妙地直接从社交名媛变成了青楼妈妈。

眼见《1899》第一季完结，所有疑问的答案却没有一一揭晓。

对照《暗黑》，导演还会从更多的层次为整部剧挖坑。

至于《1899》出师不利，他保持乐观。

“我们不会重复自己，我们很讨厌那样，我们要回到神秘的根源。不过，大家可以放心，《1899》将是一件奇怪、狂野和疯狂的作品。”

作为一枚暗黑粉，我只好安慰自己继续追剧。

惟希望，网飞不要砍掉它。

让它有始有终，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