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本是青海西宁的旅游旺季。这座高原城市上的FIRST青年电影展,早已成为西宁的城市文化地标。但在疫情反复的2022年,西宁的游客数量骤减,而被誉为青年电影人盛会的第16届FIRST影展,也变成了一届“没有观众的电影节”。

以往的电影节似乎永远是喧嚣躁动的,尤其是像FIRST这样的新生代电影节,几乎每年都有天南海北的年轻人赶赴西北高原,奔赴这场电影梦想的盛会。但在本届影展开幕的六天前,组委会官宣取消公共观影的注册,这意味着普通观众无法参与电影节,对于不少满怀期待的影迷而言,内心不免失落遗憾。

而对于千里迢迢参加影展的媒体和嘉宾们而言,完成这场电影节之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能需要提前了解出发地的防疫状况,抵达西宁后每天做核酸、提前向社区报备登记、习惯去哪里都要扫码量体温、进入影厅必须全程佩戴口罩,成为了参加电影节的媒体记者们的每日常态。

值吗?也许。

虽然没有观众,但FIRST影展却是今年国内首个成功落地举办的电影节。不久前,上影节宣布延期到明年举办,北影节改到了八月,平遥尚且未知,FIRST影展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顺利举办,其背后的曲折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开幕式上,影展创始人李子为告诉在场媒体,“一直到两天前,才得到通知可以照常举办”,尽管在此之前,影展工作组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西宁当地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而影展的选片、审片流程,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经开始。一直到7月27日,随着开幕片《七人乐队》的放映顺利结束,电影节才算真正一锤定音。

尽管已经多次参加过FIRST影展,但于我个人而言,参加今年的电影节更像是一次大费周章“逃离”。这是我最近一年来首次离开居住的城市,抵达西宁的过程也很艰辛,只不过,能够重新享受一场只属于电影的盛会,似乎所有的舟车劳顿都是值得的。

电影节的影响力,往往取决于它的主竞赛入围的影片具有多重的分量。

作为面向青年电影创作者的影展,FIRST的竞赛入围影片大多都是新人导演居多,拍摄的电影有时制作粗糙、不乏模仿大师的影子,但也正是因为初生牛犊,这些新锐电影人的创作,更加能够反映当下青年电影人的创作态度和艺术观念。

近年FIRST影展涌现的电影作品,已经成为华语电影一股不可小觑的新势力,如:忻钰坤执导的《心迷宫》和《暴裂无声》、张大磊的金马奖最佳影片《八月》、马凯导演的国产恐怖片良心之作《中邪》,还有在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以及《我不是药神》的导演文牧野都是从这个电影节走出。

不可否认的是疫情的影响。从去年开始,FIRST影展逐渐趋向“小年”,即使是一些热门电影,也都是已经在其他影展上拿过奖或是放映过的,去年的《浊水漂流》和《她房间的云》即是如此,甚至去年还出现了成名多年的资深导演入围主竞赛的特例,如周浩的《孤注》等等。

回顾今年的第16届FIRST影展,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看完主竞赛入围的全部影片,但就笔者个人看到的十多部竞赛入围电影而言,虽有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但从整体竞赛选片来看,惊喜度不及往届,相当一部分的电影在制作和完成度上不尽如人意。

然而考虑到毕竟是面向青年电影人的影展,很多入围导演都是初执导筒,甚至刚刚毕业的电影学院的学生,在创作水准上自然不能比拟已经在风格上趋向成熟的成名电影人。因此,在FIRST的竞赛电影中,更看重的是青年创作者们展露的艺术敏感度、创作天赋和自我表达。

一如本届FIRST影展的主题:BACK TO CINEMA,此幕即万象。

以下是本届影展主竞赛入围影片的部分评论:

被疫情影响的三年间,已经不断有电影人开始拍摄以此为主题的电影。本届影展的主竞赛单元就有一部以疫情下的一对父子为视角的剧情长片《兜兜风》。

影片由詹凯迪执导,,讲述赌性不改的保安阿瑞与在戏院打工的儿子弟仔,这对父子在疫情时期的家庭关系。他们相依为命,扮演不了彼此的生活出口,无声有声的陪伴都只是虚假的寄托。真正能做的,只有开着买不起的名车,去兜兜风。

本片是一部属于疫情时代的作者电影,整体观感比较两极,有些类似于《瀑布》和《阳光普照》的混搭,讲述疫情背景下父子间的情感崩塌与瓦解,视听设计出色,带有鲜明的台湾新电影的风格,缓慢克制,看得出导演深受侯孝贤、钟孟融的影响,那场超现实的影院亲密接触和商场内戴面具的父亲的段落,很具有冲击力,声音设计堪称一流,只是在剧作完成度上不佳,二十分钟的短片体量被强行拉长成九十分钟的长片,故事太过散漫,最后父子关系的修复太过强行,整体只是半部好戏。

《半个小夜曲》原是本届影展我很期待的一部电影,因为被定位为科幻文艺片,结果看完后大失所望,编导只是在模仿日本导演滨口龙介的电影文学性理念。上一届的《山河小叙》后,王曦德的这部新作《半个小夜曲》,再次成为本届影展中我个人观感最糟糕的一部电影。

唯一值得肯定的可能是创作者的自觉,知道自己想追求的和要表达的是什么,可执行出来却非常尴尬。能够理解导演想刻画一组孤独苦闷者的群像,用科幻和舞台剧的形式隐喻角色的内心世界,七个主人公仿佛都是漂流在宇宙中的迷失的宇航员一样,被各自的情感和记忆所困住。

可惜的死,故弄玄虚的实验片风格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通篇给人的感觉就是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充满了矫揉造作刻意堆砌出来的自恋表达,导演自己可能很喜欢,但观众就是没法感动身受,只会觉得空洞无趣。另外,这应该是本届影展睡着的人最多的一部电影。

这几年的青年电影创作者,似乎热衷于地域文化特色,除了比较热门的东北和云贵地区外,重要的还有川渝地区,大约也是因为山城的地理城市景观自带一种魔幻现实感,因此很受年轻导演们的青睐,那嘉佐自编自导的《街娃儿》也不例外,影片曾入围第74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

该片是由管虎的七印象制作的院线电影,已经拿到了龙标,在硬件技术层面已经相当成熟,相较于本届主竞赛大量视听裸奔的电影,本片技术完成度很高,编导的视听调度很娴熟,新人导演风格初现,故事聚焦于2000年初一群想离开却没有离开家乡的年轻人,依托最真实的市井面貌,一步步深入该类人群的内心世界,探讨一种独特的精神状态和生命体验。

街娃儿就是混迹于街头的小混混,电影讲述了四位街娃儿的悲剧,想要拼命逃离父权却又始终围着父亲打转的东子,有情有义却狼狈不堪的军哥,年轻时横行霸道如今身患绝症却拒绝认命的“老混蛋”东子父亲,以及拼命想要挽留爱情却爱而不得的四哥,他们在这条GAI上生存奔走,也在这条GAI上穷途末路。

全片就是一部小镇青年的江湖帮派往事,三代街娃儿的爱恨情仇。怪不得是管虎监制,分明就是《老炮儿》的小镇青春残酷版。可惜结尾一场车祸梗没崩住,坏了影片前半段的节奏,冲突构建得过于简单,越到后面越来越叙事乏力。

一部电影的成本到底能有多低?《智能手机》的导演徐申告诉观众,也许只要300元。

这是一部人和智能手机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一个夜晚、一台车内,是由一个演员支撑全片的独角戏:离婚后的老吴为打发时间成了一名“网约车”司机,这天晚上意外在车上捡到一部智能手机,谁知在归还手机的路上,这部手机又此起彼伏的响起,为了查清手机真正的主人,老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利用手机的“智能”将手机主人变成了一个毫无隐私的透明人,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终于醒悟了自己离婚的真相。

这部电影只用了300块成本拍完,其中一半的成本用来请片中只有声音的“女主角”的配音,全片都由一个人(导演自己)、两部手机以及一辆汽车来完成拍摄,全程都是独角戏,通过人和手机的对话构建了一部悬疑故事。概念和主题上让人联想近几年流行的桌面电影,但情节的编排就是低配版的丹麦电影《罪人》,巧的是后者也曾经在FIRST展映过。

作为国产类型电影而言,能够在超低成本的限制下执行创意,探索精神难能可贵。但电影的问题也比较多,剧本太过强行刻意,几次悬念反转都很难站得住脚,即使只有70分钟也还是太拖沓了,镜头重复且滥用,台词写得更是稀碎,大段鸡汤式的对话,生硬地将“大数据时代无隐私”的议题植入进电影,说教味儿浓且刻意。

导演自己担任主演,可能是为了掩盖演技不足的问题,所以全程戴口罩,可演技还是短板,再加上毫无情感波动的女主角配音,仿佛就是一个唠叨自以为是的老男人对着电话跟一位陌生年轻姑娘上了一堂“网课”,但观众就和故事中的女主角态度一样,只想回一句“有你什么事儿啊?”。

《之后的一周》是98年出生的青年导演陆志浩的学生毕业作品,讲述了两个潮汕少女的故乡漫游。高三学生林燕婷整天在学校里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上课途中逃课去接打工归来的好朋友,并且打算放弃高考追随她一起去打工,在订了一周后前往广州的高铁票之后,她们开始了待在小镇上的最后一周的旅行……

本片是一部比较轻盈的散文小品,其中夹杂了一些现实议题的关照:重男轻女的家庭矛盾,教育资源的分配不均,逃离故乡的迷茫,女性在异乡的生存场域,值得肯定的是导演对故乡的凝望与观察,但说到底,本片还是一部学生作业。

如果只是两个少女的百无聊赖的故乡时光,倒还算不错,可惜沉重的现实关照显然超出了编导的能力,最后少女去广州说“见到了比地狱更地狱的地方”以及两个男孩烧摩托的场景,都太刻意了,缺少中间段落的铺垫和支撑,人设塑造相当单薄,而且那个大学生剧组的设计简直尴尬到不行,五条人的配乐被滥用,最糟糕的还是服装店老板娘的那场戏,这可能是个笑点,但也是灾难的尬点。

网络直播,已经成为当下时代的横切面,这几年不断有纪录片导演开始拍摄网络直播为主题的纪录片,《义务闯客》将视角对准的是短视频平台的电商直播。

2020年,“短视频+直播”的电商新态势异常火爆。在浙江义乌,这里没有顶流的网红明星,却因“9.9元,包邮到家”的报价模式一时间吸引了无数草根底层,也被誉为“草根逆袭的天堂”。主人公源头哥是一位在义乌拍摄短视频带货的“草根导演”。与义乌当地主流的“9.9元”短视频风格不同,他怀揣着成为“抖音周星驰”的梦想, 立志要通过短视频展现中国小人物的精神世界。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理想的蓝图在资本的大肆入侵下几近渺茫。

本片是一部典型的小人物纪录片,开场的一连串镜头剪辑,和前年入围FIRST影展的《红毛皇帝》类似,大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在中华的时代审视在其中,可惜影片之后的展开和深挖陷入了平庸,两个主要拍摄对象的纪录都浮于表面。

源头哥、英姐都想成为风口上的弄潮儿,但现实的巨浪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印象深刻的是源头哥并不认为自己是拍短视频段子的,他坚持声称自己是文创工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有艺术追求,可现实是,他和很多的艺术工作者一样,连温饱都难以解决。它似乎在描绘着一曲众多底层追梦者的可悲又可怜的时代哀歌。

印象是自从FIRST影展出现了《中邪》以后,就开始有不少青年导演拍摄民俗志怪、乡土信仰类的电影,前几届影展有《吾神》和《小寡妇成仙记》,这一届影展又出现了《时来运未转》。

影片讲述在被白雪覆盖的北方,林场职工小霞在归家路上意外跌倒。随后的几天,她每晚都能听到自家窗台上的黄鼠狼说悄悄话,然而白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和黄鼠狼的讨论重合了,自此小霞靠着这本事逐渐成了远近驰名的半仙“二妖精”。

即将金盆洗手的社会大哥朴大龙听闻二妖精种种神迹,想请她找回失踪的大哥,小霞的老公馒头在被威逼利诱下答应了朴大龙,但不小心泄露了天机,二妖精的神力也随即消失了。夫妻二人决定逃出小镇避避风头,在林场的尽头,精疲力竭的小霞呆坐在雪地上,漫天的神仙从天上飘过……

导演在映后介绍说,这部电影探讨的是困境中人的信仰,但前后两段太过割裂,故事根本就是胡来,开篇完全是东北乡野怪谈的风格,中段霞姐仙力失灵,故事突然转入馒头被骗遭到囚禁的部分,其实两段拍得都不错,霞姐见狐仙和夜戏逃亡两个部分,镜头调度非常出色,但拼凑在一起就非常拧巴。前半段荒诞黑色,后半段压抑迷幻,结尾突然诡异起来,比较值得肯定的是涉及了东北民间的“出马仙”文化,但很可惜,影展看到的版本已经是大幅度修改过的,或许也是因此影响了成片的质量。

在电影节,永远不缺少实验风格的艺术电影,《不要再见啊,鱼花塘》是本届影展中视听语言最前卫的电影。

影片讲述女孩叶子的爷爷去世了,奶奶独居在家。屋子里充满了奶奶关于过去的记忆,这些记忆甚至固化成了物品、动物和人,有了自己的生命,而奶奶,则像是失忆了,在失忆的人面前,时间彻底失效。

叶子毕业回到家,过最后一个暑假,不断被家中神出鬼没的记忆骚扰。这些记忆有些像是爷爷、有些像是小时候的自己、有些谁也不是,是陌生人、一只猫或是一丛草。关于过去的记忆在万物之间流转,叶子从害怕到慢慢接受到爱,是接受伤心的童年、是爱爷爷到爱一切,用这样的方式和世界在一起,重新认识和爱这个世界。

这是一部非常私人的电影,不只是“合肥版阿彼察邦”那么简单,全片都是导演牛小雨对去世的爷爷的怀念,在一种淡淡的悲伤氛围中,女主角叶子借由鱼花塘,完成了记忆的穿越。除去实验性的叙事手法外,剪辑调度也非常出色,打乱的时空循环往复出现的角色以及不断插入的歌舞表演,营造出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梦幻感。

也许,这个故事就是导演将观众带入她的梦境,一起游荡在记忆的河流中……

实验风格用的好会很加分,但如果用砸了,就会适得其反,本届影展中的《一匹狼在放哨 》就是一部让人失望的作品。

影片讲述的是一场暴力事件,据说改编自导演的真实经历,讲述了准备出差的大学实习生王为在一天深夜,突然遭到两个男人的绑架殴打,对方认定王为曾举报自己导致自己深陷牢狱之灾,因此出来后伺机报复,双方在一间狭小的城中村卧室内展开了对峙。

剧情描述基本概括了整部电影,但本片最大胆的是拍摄形式,导演在剧作上遵循“三一律”(要求一出戏所叙述的故事发生在一天之内,地点在一个场景,情节服从于一个主题),全程使用手持长镜头拼凑出的“伪一镜到底”电影,试图用近乎冒犯的情节,宣泄人在遭遇暴力时的恐慌。

全片都在强调一种失控的崩溃感,但问题是叙事信息量太低能了,全片所有台词都很“水”,绑匪和人质来回说毫无涵养的片汤话,情节推动极为缓慢,室内空间的调度也凌乱缺乏章法,三次超现实镜头都很刻意,故事的收尾更加敷衍潦草,实在不理解,一部如此做作的电影凭啥能入围主竞赛?

《野球》是本届影展中评分第二高的纪录片(第一名《废物故事》,本人错过了放映),片名中的“野球”,指的是非正规的由当地乡绅土豪自发组织篮球比赛,并邀请高水平运动员参与。只要赢球,球员们就能拿到高额的现金报酬。

影片拍摄的主人公是李本森(Lee Benson),曾是中国篮球的传说:是有名的“监狱球王”,因为一段牢狱生涯而错过 NBA,他创造的得分记录至今难有人打破。从 CBA 退役之后,他选择留在中国,辗转在偏远农村的篮球场中打野球,一年两三百万的收入并不输 CBA 球星。

但野球市场十分残酷,只有赢球才是硬道理。李本森年纪渐长,接连几次失利后,他再也报不上高价。他回到美国, 但由于与妻子长期分居,两人最终决定离婚。李本森陷入低谷,没有工作、没有钱,即将失去孩子的监护权......一代野球王似乎陷入了穷途末路。

电影纪录了李本森从野球场上的巅峰时期到逐渐失利被淘汰的过程,拍摄对象本身非常具有话题性,编导以“单打”、“失误”和“中场休息”三个标题,讲述了李本森在国内野球场上的种种失意,李本森曾经是一个在球场上横冲直撞的硬汉,对于任何人都习惯强硬到底,他傲慢狂妄却敌不过英雄迟暮,无论在篮球场还是在生活家庭方面,都沦为了失败者,李本森的命运具有很强的故事张力,可惜电影只有前两个章节还算完整,第三章节回到美国后的段落比较单薄,全片放在一起,都不及结尾的字幕让人唏嘘,李本森回到美国后居然二度入狱。

每年的FISRT影展,都会涌现几部热门电影,今年的最大热门是藏族导演久美成列的《一个和四个》,这本是他在电影学院的毕业作品,他的父亲是当今藏语电影领域最重要的导演万玛才旦,加上影片曾入围东京电影节,因此令这部电影备受关注。

影片改编自藏族作家江洋才让的同名短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诞寓言故事。暴风雪即将来临,护林员的木屋闯进三名不速之客,他被卷进一件真相不明的盗猎案件。

虽然同样是拍摄自己民族的电影,但久美成列和他的父亲显然走了截然不同的艺术道路,不同于万玛才旦那种对藏民生态和风土人情的凝视,久美成列则试图用商业类型片的手法来包装藏地民族电影。

影片的风格类似于高原版《八恶人》,油画式浓墨重彩的画面美术和冷硬暴烈的氛围基调和罗生门式的悬疑叙事,兼具了故事的寓言气质同时在娱乐性上也颇为客观,从故事开场谁是匪谁是警的悬念就牵动观众的好奇心,中间数次试探带出更多的悬念,结尾保持开放性,作为处女作,已经体现出过人的才华了。

最后,本届影展最大的惊喜之作,莫过于青年导演龙凌云的《何处生长》,从各方面来看,这都是主竞赛单元最成熟的作品。由第四代导演谢飞出品,第五代导演李少红监制,演员名单里有艾丽娅、尚语贤等知名演员,故事也很有野心,聚焦独生子女问题和原生家庭之痛。

18岁的滑板少年程非自幼无母,由父亲和奶奶抚养成人。他叛逆不羁,酷爱滑板,立志成为专业滑手,却不被父亲程建国接受。程非在父亲房间发现一张寻人启事,失踪者竟是自己失联两年的网友“燕尾蝶”— 何生。

为了调查失踪的何生,他假扮租客住进何生母亲何秀晴家中,却意外揭开了这对母女和自己千丝万缕的关系。神秘消失的何生,深埋谎言的父亲程建国,古怪孤僻的何秀晴。两个家庭的往事迷雾里,程非逐渐靠近尘封多年的真相……

本片虽然是导演的处女作,但无论是剧作完成度还是视听语言,都展现出了相当成熟的水准,两段时空交错穿插叙事,却丝毫不觉得混乱,情节写得非常有张力,有几场爆发力十足的戏份,通过少女何生的家庭悲剧,编导隐晦地折射出了一代独生子女家庭的问题,野心不可谓不大,虽然故事的收尾还是有些头重脚轻,考虑到编导是一部冲着院线已经拿到龙标的电影,后半段的那些缺陷也就能理解了。

以上就是这届影展中,我个人印象比较深刻的电影。

参加影展的这几天,我总是忍不住怀念2019年的第13届FIRST电影展,那是疫情前最成功的一次影展,可以不用戴口罩和频繁地扫健康码才能进入影厅,不用每天去做核酸,尤其是那届的竞赛入围影片方面,堪称佳作辈出,有《鱼乐园》、《平原上的夏洛克》《慕伶,一鸣,伟明》、《春江水暖》、《春潮》、《世外桃源》、《第一次的离别》等等。

电影节是电影市场生态下的不可缺少的环节,知名如国际三大(戛纳、威尼斯、柏林),或是国内的上影节、北影节、平遥和FIRST影展,主竞赛影片展映实际上只是影展的一小部分内容,在电影节其间还有帮助创作者寻求助力的创投会,有面向商业市场发行的市场展映,有提供创作经验技术交流的论坛,还有各类影人出席参加的映后对谈活动,尤其是在FIRST还有独具特色的露天放映和乐队蹦迪环节。

实际上,本届影展虽然没有观众进入影院,但在公开的露天放映现场,还是能够看到有不少当地的普通观众驻足围观,尽管他们可能未必知道电影节的存在意义,但在那一刻,他们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看电影的观众。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本来是露天放映王家卫的《一代宗师》,突然天色突变下起大雨。

由于雨越下越大,原本的乐队露天表演环节被取消,但场内年轻的志愿者们却穿着雨衣,在雨中开始了一场雨中蹦迪,骤降的气温和扑面而来的雨水,没能浇灭他们的热情,就连在场的媒体也似乎被这种氛围所感召,只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都是苦中作乐的影迷啊!

电影节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大概,也就是一群热爱电影的人的自嗨与狂欢吧!

献给这届没有观众的电影节,希望下一届电影节,每个人都能自由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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