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船老大从舱内走出，倒也不慌不忙，递上两根香烟，反问道: “巡警局长，没得到通报啊?”

那两个警察推开递上的香烟，更加凶狠的喊道:

“当阿拉眼睛瞎塌了，船上装的都是烟土，对伐?”

王仁俊也从舱内走出，笑咛咛地:

“啥事体格能凶?都好商量的嘛!”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警局的派司递上去，说：

“叫你们队长过来!”

巡警队长此刻也上了船，接过派司一看，自己的官衔比王仁骏小了几个档次，而且“王仁骏”三个字沪上警局人人皆知。连忙抖抖地说:

“王警长，冒犯，冒犯!”

王仁骏依然不慌不忙地说:

“船上装的全是烟土，要不要把这些走私烟土缉送到你们警局 去?”

巡警队长笑了:

“交到警局充公，我们吃警察饭的，一分钱好处也捞不到了......”

说着，对边上那两个先上船的警察吼道，“滚下去!”

等到那两个人下船后，他又凑近船老大耳朵边低低地说:“说实 话，我们局长早得到你们运卸烟土的消息，得了好处。喂饱了......嘻嘻， 我们辑私队兄弟也得喝点粥，不能饿瘪肚皮哪!”

船老大明白，返身进舱，拿了两条小黄鱼(小金条)递上。

巡警队长看看王仁骏，见他转身装着没看见，连忙拿了金条，嬉 笑着下船。

一声警哨，所有的警察倏然间离开了。

在船舱里探出脑袋观看这一幕的杜俊逸，看得目瞪口呆。

从船老大处得知，娄贵这几天没来十六铺。王仁骏明白，这家伙

肯定去避风头了。凶杀案中，他虽非主犯，也是帮凶，抓牢了，关个 三五个月，这点官司是免不了的。

回去的路上，杜俊逸实在忍不住也想不通，明明是走私贩毒，警察竟然不去抓捕，为何?

问王仁骏。这位警长又笑他少见多怪了:

“老弟呀，我告诉你，差役不进帮，饭碗端不长，吃我们警察饭的， 破案，就是破帮会势力，查盘根错节之处。我们进了帮，对那些犯案 之人，从熟悉的帮里兄弟那里，一找就找出来了。”

“这我知道，可是警匪也不能一家啊!”

“老弟呀，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码头上还有句话叫，‘帮 会不通差，生意敲不成。’帮会的人，‘敲生意’都是‘特种生意’， 合法的生意能赚多少钱?”

“那么就干贩毒、杀人、抢劫的勾当?”

“不错。这种非法勾当，军警要管，所以，‘帮会不通差’，就 处处受阻，无法做那种买卖!”

“照你的说法，流氓匪徒做坏事，都事先要通知警察?”

“通知在帮的警察!” 王仁骏纠正一下，“常常是帮内的匪徒 和警局协商妥当之后再去做案。”

“天哪!”杜俊逸大叫一声，“这么说，‘玖乐门’凶杀案，凶 犯也和你们西区警局商量妥当了咯?”

王仁骏依然笑吟吟地：

“你看我像吗?与那个与贩毒船老大相通的局长一样吗?你觉得 我也是谋杀犯吗?”

杜俊逸无语，他只觉得今天这一整天，学到太多的东西，也对这 位王警长越发敬重了。

诸位：

宋·葛长庚《贺新郎》写道：“云衢高策青鸾鞚。把天书玉篆,留与世人崇奉。垂手入廛长是醉,醉则从教懵懂。”

谁知黑暗旧世界，

警察居然通土匪。

懵懵懂懂杜俊逸，

不醉从教赛数年。

待续

作

者

简

介

汪正煜，高级影视编导，资深教师，上海市写作学会副秘书长。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涉足影视圈后，入电影导演函授班研修。20世纪80年代初获我国首批高级技术职称。多年来，担任高中语文、大学语文、大学中文系写作、影视基础理论等课程教学，并从事电影、电视的编剧、导演、演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