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春年时间,央视电影频道推出了一个活动,题为“陪父母看电影”。活动的主要内容,是倡导常年奔波于生计的年轻人,利用春节假期,陪父母走进电影院,回味一下电影曾经带给人们的温情。
如今,我大约已经划归应该被子女陪着走进电影院的那类人了。但是我却不想走进电影院,因为当下电影院的主要功能,似乎已经成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场所。我这把年纪的人,在电影院里会有种格格不入的别扭感。在那儿,早已难觅昔日的那种感觉。而我的父母辈,更是步入了几乎走不进、更不想去电影院的年龄。
话虽这样说,这个活动倒是让我回忆起了儿时跟父母去看电影的一些情景。有些细节,很是温馨甜蜜。
我的少年时代,是一个文化产品极为紧缺的时代,包括电影。所以,我看电影的机会自然少得可怜。我家附近有个部队大院,每到周末一般会放场电影娱乐一下。但是人家防范措施极严,基本不给我们沾光蹭看的机会。无计可施的我们一干玩伴,便经常在院墙外最靠近银幕的地方,“听”电影过干瘾。无线电广播里播放电影录音剪辑,我们也会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跟着手舞足蹈。
那时的电影票价,如果以今mp4下载站天的眼光看,真是便宜得吓人:成人票两毛,学生票七分。即便是这样,人们自己去电影院买票看电影的机会,也并不是太多。当时的电影院,主要是面向机关、工厂或者是学校等单位包场放映。如果是学校包场,那没有话说。集体活动嘛,自然要踊跃参加,向家长要来七分钱交到班里就OK了。如果是父母单位包场,在孩子的软磨硬泡之下,家长有时也会多买一两张票,满足孩子的愿望。不过孩子特别多的家庭,情况就得两说了。按照当时的收入水平,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预定的电影票,通常提前几天就会发到手中。那时的电影票,印制也不像如今这般精美,只是一张二指宽的小纸头,上面印着几月几号几点几分、几排几号等字样。如果是父母单位包场的电影,拿到票子以后,他们会仔细地将它们压在家中唯一一张桌子的玻璃板下面,以免到时不好找。此后,我便开始了焦急而幸福的期待。每天放了学,我都会跑到桌子跟前,盯着电影票神往地看上一阵。
在平时,感觉父亲是严肃的、母亲是严厉的。但在跟着他们去电影院的时候,他们的背影却变得分外和蔼亲切了。那时的电影院很简陋,里边也没有高级冷饮、巧克力、爆米花之类的小吃出售。运气好的时候,父母会在电影院门口给我买一支冰棍,或者一瓶汽水解解馋。多数情况下,是什么都没有的“裸看”。即使是这样,两个小时左右的放映时间,也从没有让我产生过枯燥难熬的感觉,相反还会觉得时光如此短暂,不管是看什么样的电影。
作为男孩子,当然最喜欢看战争、反特之类题材的影片,看过之后会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而有些生活题材的影片,也会引发我的无限遐想与向往。比如朝鲜的《鲜花盛开的村庄》《摘苹果的时候》等等。记得在一部名为《勇敢的人们》的阿尔巴尼亚影片中,那个叫伊利尔的男孩子吃早餐的时候,非要面包蘸蜂蜜而不要白糖的情节,曾经让我大为惊叹: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甜蜜!当然了,当我还处在遐思与神往状态之中,耳边响起母亲催我去干活的呵斥声的时候,又会产生一种从云端跌落地面的失衡感。
那个时候,偶尔也会有那么几部“内参片”针对特定人群放映。这些影片,都是从西方国家翻译过来,但是未曾公映的。让有关人等去看,是为了便于进行批判。有一年,有几部日本的“内参片”,像《军阀》《日本海大海战》《山本五十六》等等让人们街谈巷议了好一阵子。这些影片父母也看过,并且在家中饶有兴致地进行过探讨。但是这些影片不让小孩子看,我只有干眼馋的份儿。我有个同学,父亲是部队高干,便跟着沾光过了把瘾。看了以后,在同学中间那一通云里雾里的神吹海聊啊,把我听得真叫一个神不守舍、百爪挠心。
前些年,在贩卖盗版光盘的小摊上,我见到了这些电影光碟。因为少年时代那份未了的心愿,我就买了几张回家。一看之下,大失所望。当年之所以传的神乎其神,大约与人们孤陋寡闻,缺乏相应的参照物有关。至于那位故弄玄虚的同学,我敢肯定,他当时根本不可能看懂那些电影。
我跟着父母去看过好多场电影,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看过好多场电影。但是到了不用跟父母去看电影的年龄以后,却从未陪父母、也没跟孩子去看过电影。我们的时间,连同温情,都去了哪里?
壹点号谷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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