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全宇宙》在华语圈火爆,译名占了头功。
台湾译名:《妈的多重宇宙》。
泡漫网“妈佛”是“Marvel(漫威)”的谐音梗
“妈的”两字,既有脏话的不羁,更有母性的包容。
整个译名瞬间从字面意义到故事内涵全部含括。
简直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当然,并非孤例。
多得是爱玩一语双关的电影译名。
比如,《羊惧》《疑·妈》……
啧啧啧,简直是谐音梗的天堂。
不得不说,两岸三地在电影译名这块儿全是奇才。
那些译名看过之后,谁不叹一句,中国文化还真是博大精深。
>>>>奇奇怪怪
奇奇怪怪的译名里,港台基本包圆。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本来正正经经的电影,一到他们手里全部大变模样。
有些本着把李诞气死,王建国乐死为目的,将谐音梗发挥到极致。
电影《Toni Erdmann》直译名《托尼·厄德曼》。
港台译名直接把电影里拧巴父女关系用一句话总结。
《爸不得你快乐》VS《颠父人生》。
金·凯瑞的经典喜剧《I Love You Phillip Morris》直译《我爱你莫里斯》。
港译《基志双雄》,湾译《娘子汉大丈夫》。
这名再明显不过了,“彩虹旗”满天飘……
还有第93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酒精计划》,原名就是一个“Drunk”。
港译《醉美的一课》,湾译《醉好的时光》。
全是围绕主题“醉酒”的谐音梗。
其中,“醉好的时光”还不免让人想起舒淇张震的那部经典之作《最好的时光》。
说到这儿,不得不服,在谐音梗上,没人能够打败中国台湾。
《爱乐之城》(La La Land),译《乐来越爱你》。
《炮友》(Friends with Benefits),译《好友万万睡》。
《朱诺》(Juno),译《鸿孕当头》。
中国香港就不一样了,他们更爱在在谐音梗的基础上,佐以一些咸湿段子。
哪怕电影本身不黄暴,也要创造条件往那儿拐。
比如,《伯德小姐》(Bird Lady),译《不得鸟小姐》。
《月升王国》(Moonrise Kingdom),译《小学鸡私奔记》。
再有,就是将奇怪贯彻到底,发癫发狂。
译名看似很贴,但又有点儿上不来台面的俗气。
《国王的演讲》(The King‘s Speech),港译《皇上无话儿》。
真的是本土化到了极致。
《黑客帝国》(The Matrix),港译《22世纪杀人网络》。
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地边摊小说味儿。
有时,港台译名一起手拉手来搞笑。
《弗兰西丝·哈》(Frances Ha),港译《凡事哈》,湾译《纽约哈哈哈》。
一部文艺片立马有了搞笑综艺既视感。
《神奇动物在哪里》(Fantastic Bea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更是神奇。
港台译名《怪兽与它们的产地》。
这名总让人想起《母猪的产后护理》。
总结下来,三地三色。
大陆,踏实稳重,少有意外之喜,但绝无纰漏之祸。
香港,市井气重,咸湿感强,能夸张绝不藏着掖着。
台湾,谐音至上,偶有癫狂,但准确上难敌其手。
图源:《香港、台湾与大陆的电影片名翻译比较——基于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译名研究》
无论怎样,电影译名终究还是个翻译的活计。
在这方面,大陆更追求“信达雅”的准则,力所能及地往“雅”上倾靠,实在卖不了巧,宁愿平铺直述。
比如,《彼らが本気で編むときは、》,直译“他们认真编织的时候”,大陆翻译成了《人生密密缝》。
片名取自《游子吟》的“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此名一出,既有了电影里缝制的关键场景,又暗含电影主题终其一生无法被主流社会接受的”游子“无奈感伤。
真真一赞!
这般文艺富有内涵的片名断不可能用到香港译名上。
香港观众主要为粤语方言群体,且发行商大多是商业为本。
为了吸引注意力,就会多用口语化的粤语梗。
类似于UC标题党,极尽夸张,为得就是把观众骗进影院。
比如,《杀死比尔》(Kill Bill),“Bill”粤语音同“标”,于是港译《标杀令》。
而台湾属于博采众长,上线或许无法超越大陆译名,但是下线绝不落到和香港译名一个档次。
于是,谐音梗就成了他们的拿手好戏。
一句话总结的精髓让他们拿捏的恰到好处。
与《妈的多重宇宙》异曲同工的一个例子,《我的小公主》(My Little Princess),湾译《她妈的小公主》。
片名有着脏话情绪里的愤怒,也表明电影中的女孩处处被母亲精神绑架。
译名看似成为了发行商的商业手段,极尽能事的玩儿“标题党”。
但,有时也能炸裂出一番精彩。
>>>>惊为天人
最出彩的莫过于《Lolita》的译名《一枝梨花压海棠》。
此名出自苏轼《戏赠张先》:“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梨花指白发丈夫,海棠意红颜少妇。
如此比喻,多了些东方朦胧不清的情愫,又映衬了主题,堪称一绝。
将《Waterloo Bridge》译为《魂断蓝桥》也是古韵别致。
片名直译为《滑铁卢桥》,但为了契合中文语境,译者将“桥”替换成了“蓝桥”。
“蓝桥”出自中国爱情故事“尾生抱柱”,相传有一个叫尾生的人,与姑娘相约于桥下会面,姑娘没来,尾生为了不失约,水涨桥面抱柱而死于桥下。
那座桥相传在陕西蓝田县,故称蓝桥。
蓝桥典故与电影故事遥相呼应,“魂断”两字又多了些悲情落寞。
瞬间,中文译名让电影档次提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将《Hilary and Jackie》译作《她比烟花寂寞》,《Scent of a Women》译作《闻香识女人》,《Thelma & Louise》译作《末路狂花》……
旧时的老电影译名多承袭上海电影的蝴蝶鸳鸯派文风,带些诗情画意。
一部电影就堪比一首诗,烙印于心,久久难忘。
诗作名,也有曲来应。
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港译名中,港曲传唱度高,词句意境更浓。
比如,《月光男孩》(Moonlight),港译《月亮喜欢蓝》,引用的正是苏永康的一首经典曲《有人喜欢蓝》。
而这个名也曾是电影《蓝宇》最初片名。
有时,中译英也妙不可言。
并非简单的直译,而是带些意犹未尽的东方式美学留白。
最经典的莫过于大师胡金铨的《侠女》,英文译名《A Touch of Zen》直译就是“一点禅意”。
之后贾樟柯的《天注定》英文名就暗暗致敬了一把,名为《A Touch of Sin》。
不同语境下,自然要顾及不同文化下的指代。
在西方语境下用东方式含蓄表达,更见功力。
例如,《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译为《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取自《圣经》“Keep me as the apple of the eye.”
后来,“the apple of one's eye”意为“掌上明珠”。
英文片名不再有中文片名的戏谑调侃,男孩的不羁化成了一抹柔情,“你是我的掌上明珠”。
《刺杀小说家》也是,英文名《A Writer's Odyssey》,直译“一个作家的奥德赛”。
奥德赛,西方文学奠基之作。
以此为名,西方观众更能理解整个故事的恢弘诡谲。
而在东西方片名间自由游走,且做到的极致的。
目前唯有一人,王家卫。
中文名起得妩媚,英文名也给得性感。
《花样年华》,译《In the Mood for Love》,直译“陷入情网”。
《旺角卡门》,译《As Tears Go By》,直译“潸然泪下”。
《东邪西毒》,译《Ashes of Time》,直译“时间的灰烬”。
无论是哪一种语言,他皆能让人感受到他电影里独特的风格。
>>>>论译名的重要性
很多时候,海报和片名决定了一部电影的印象分。
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呼声最高的被耽误的好电影《闪光少女》
这样的尴尬却少有发生在西方语境里。
因为东方观众更在意那些欲说还休的视觉处理。
直白寡淡的片名,塑料粗糙的海报,足以劝退不少观众。
可即便如此,仍有片商毫不在乎。
比如前段时间,被吐槽的爱情片片名。
又臭又长,矫情味大过一切。
当印象分完全为了服务于商业的便利抓眼。
结果就是,炮制流水线的产品。
海报开始图省事地选择堆人头,片名也开始一次次“借鉴”爆款。
比如,大陆对“总动员”三个字乐此不疲,《玩具总动员》《海底总动员》《汽车总动员》……
酷爱“神鬼”的台湾发行商,因为当年的《木乃伊》译为“神鬼传奇”卖了个好价钱,不停创作“神鬼”系列……
《无间道风云》
可以明显感觉到,现在能连连称赞的海报片名已经少得可怜。
就算有,也大多集中在小众文艺片。
这归功于第一批接触到资源的电影从业者。
比如,近来最有旧时韵味的,《吾栖之肤》《步履不停》……
但,到底还是小圈层的狂欢,只是少部分人的精神享受。
大多还是无聊且死板。
有人将此归罪于商业属性势必无法让片名、海报得以有效发挥。
一部电影却贡献了最佳范例。
2019年,发行方做主,将电影《迦百农》译为《何以为家》。
“迦百农”是《圣经》的一个地名,这对于不熟识西方文化的观众很难理解。
而中文译名则选择完全舍弃,将“迦百农”浓缩成最被东方接受的一个“家”字。
“何以为”三字的无奈更是冲撞了“家”的寓意的温馨,矛盾的情绪点燃了观众的情绪。
最终,摘下3.76亿的票房。
其实,我们都知,电影是门艺术。
它的表演,故事,镜头……
但有时,我们也忘了,不单于电影本身。
它的方方面面皆是艺术,海报、译名……还有太多太多。
只要你肯挖掘,只要你愿在意,还有不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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