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5月24日晚,戛纳电影节举办庆祝75周年的纪念活动。主办方邀请到全球范围内超过一百位影视领域的嘉宾前来捧场,其中不乏过往曾拿到过各种戛纳奖项的资深电影人,堪称是戛纳近年最星光熠熠的一场刷剧鸭庆典。
电影人在戛纳75周年纪念活动上留下全家福
影人齐贺戛纳75周年纪念
当晚,艺术总监蒂耶里·福茂和即将卸任的主席皮埃尔·莱斯居在卢米埃尔厅内主持纪念活动,被他们点到名的名人,包括墨西哥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法国导演米歇尔·阿扎纳维西于斯、意大利导演保罗·索伦蒂诺、法国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丹麦演员麦斯·米科尔斯、德国演员戴安娜·克鲁格、美国导演伊桑·科恩、加拿大导演大卫·柯南伯格、美国演员维果·莫滕森、比利时导演达内兄弟、法国导演克劳德·勒鲁什等人悉数上台,最终留下了一张开心的大合照。全家福拍完后,墨西哥演员盖尔·加西亚·贝纳尔一时兴起,还拉着同乡德尔·托洛一起,在舞台上高歌了一曲墨西哥流行音乐教父希梅内斯(José Alfredo Jiménez)创作的名曲《她》(Ella)。
盖尔·加西亚·贝纳尔(左)和吉尔·陀罗在纪念活动中即兴高歌一曲
纪念活动之后,紧跟着在卢米埃尔厅放映了参展片《无辜的人》,该片由路易·加瑞尔自编自导自演,已是他的第四部导演作品。出生电影世家、还未满四十岁的他,2003年因在《戏梦巴黎》中的演出而为全球观众所熟识,后来自己也走到幕后创作,2015年的导演处女作《两个朋友》,还参加过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的决选。
《无辜的人》由路易·加瑞尔(左)自导自演
在《无辜的人》中,他饰演的鳏夫阿贝尔(看过加瑞尔之前三部电影的观众听到这个名字应该会会心一笑,因为那三部电影里的男主角都叫阿贝尔)因发现母亲即将再婚而陷入恐慌,因为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继父的男人才刚出狱,但手头似乎颇为宽裕。阿贝尔担心这男人会让母亲陷入危险,于是化身业余侦探,发誓要把未来继父的背景查个一清二楚。
让人颇感惊讶的是,这故事竟然来自加瑞尔的亲身经历。他的生父菲利普·加瑞尔是法国著名导演,1984年时就在戛纳拿到过最佳新人导演奖;他的母亲布丽吉特·希(Brigitte Sy)则是演员出身,后来自己也当了导演。路易·加瑞尔小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母亲不知怎么认识了一名叫作米歇尔的在押犯人,不仅爱上了对方,还义无反顾地去监狱里与他举行了铁窗内的婚礼。
众导演探讨电影的危机与未来
就在戛纳75周年纪念活动的一开场,福茂便激动地表示,“未来需要我们在座的每一位更加努力,才能在疫情之后让电影重新回到大家的生活之中。电影还活着,电影永远不会死。”他的这番话,相信也是每一位电影节与会者的愿景,不过在5月24日下午举办的一场导演座谈会上,德尔·托洛、阿扎纳维西于斯、科斯塔-加夫拉斯、勒鲁什、加斯帕·诺艾和索伦蒂诺这几位大谈特谈的却是传统意义的电影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电影的未来究竟会变成怎样,我想可能会有各种猜想。我只知道,目前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因为它不具有可持续发展性。”德尔·托洛悲观地表示,“从很多角度来说,现在这一套已经快要过时了。”在这位凭借《水形物语》已拿过威尼斯金狮奖却还未染指戛纳金棕榈的著名导演看来,如今电影已走到十字路口,宛若上世纪20年代有声片出现之际,既面临挑战又蕴藏机遇。“我觉得我们正面临一次巨变,正在变化的不光是流媒体和大银幕之争,而且电影作品本身和观众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正在发生变化。我们这些电影人,是应该继续保持现状,还是努力变得更大胆一些呢?”
德尔·陀罗的新作《匹诺曹》由Netflix投资制作
德尔·陀罗目前正在制作的动画《匹诺曹》,投资方正是流媒体巨头Netflix。为了这部新片,他此前曾找过一些传统影视公司合作,结果没能达成理想的共识。对此,他表示非常感谢Netflix这位金主的信任和支持,不过,流媒体投资的影片拍完之后,是否能够让足够多的人看到,德尔·托洛坦承他还心存疑虑。毕竟,对于像他这样的电影人来说,作品能够拍成固然重要,但同样迫切希望自己的心血成果可以和观众在电影院里见面。
对于德尔·陀罗的疑问,85岁的勒鲁什倒是表现得很有信心:“我坚信电影院有着美好的未来,电影院会笑到最后的。至少我自己很难在手机上看完一部电影。”
让德尔·陀罗这位迷影导演感到焦虑的,除了观影方式的问题外,还有传统电影载体的逐渐消亡。电影诞生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胶片是它唯一的载体。观众想要看到某部电影,除了在其首映时买票入场外,一旦错过档期,再想看到,就只有等它未来哪天重新进入院线。但是,这种再映重映的机会,并非所有电影都有幸遇见,多数情况下,只有经典名片才有可能。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录像带进入千家万户,也让普通观众无需再眼巴巴等待院线重映,安坐家中便可欣赏各种影视作品。之后几十年,我们又历经LD、VCD、DVD、蓝光碟的相继出现。它们介质不同,但本质都是电影的实质性载体。
过去几年,随着流媒体的蓬勃发展,什么电影似乎都能在互联网上找到,影碟则几乎已完全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对此,从小便爱看电影的德尔·陀罗表示了他的担忧,因为事实便是,并非所有电影都能在互联网上找到,一部电影拍出来,万一未能获得任何一家流媒体的青睐,以前还有可能发行录影带、DVD,现在则可能永远地消失了。“每天都有电影在消失,速度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更快。流媒体盛行的结果就是,你以为你自己能掌握你想看什么电影,但其实那都是流媒体根据大数据推送给你的,是他们给你准备好了的,我们看什么电影,变成了由他们在决定。”德尔·陀罗恳切地说到,“我们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还要想想未来,想想后来的人,想想我们能留下什么样的电影给他们。”
他还说,自己尤其反感流媒体爱用的“内容”“管道”这种术语。“那都是用在描述石油、污水时才该使用的词汇,不该用在艺术上,不该用在电影上。因为它针对的是某些不具有永久性的东西,可以冲走的东西。但在我看来,用音画来讲故事的美丽的电影作品,这是足以和一本好的小说或一幅超群的画作相提并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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