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名单代表着至善,名单就是生命,名单以外是死亡。
《辛德勒的名单》被描述为一部关于大屠杀的电影,但大屠杀为故事提供了场地,而不是主题。这部电影实际上是两个平行的人物研究——一个是骗子,另一个是精神病患者。诈骗第三帝国的奥斯卡·辛德勒和代表纯粹邪恶的阿蒙·高斯,都是由战争机遇创造出来的人。
辛德勒在战前和战后都没有在商业上取得成功,但他利用自己的掩护开办了工厂,挽救了1000多名犹太人的生命。(从技术上来说,这些工厂也是失败的,但这是他的计划:“如果这家工厂生产出一种实际上可以发射的炮弹,我会非常不高兴。”)Goeth在战后被处死,他以此作为他杀人病理学的掩护。
在讲述他们的故事时,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找到了一种接近大屠杀的方式,这是一个过于庞大和悲惨的主题,无法以任何合理的方式通过小说来涵盖。在这个世纪最悲伤的故事的废墟中,他发现,不是一个快乐的结局,而是至少一个肯定,抵抗邪恶是可能的,可以成功的。面对纳粹的停尸房,我们必须发表声明,否则我们就会陷入绝望。
这部电影很容易成为那些认为斯皮尔伯格的方法过于乐观或“商业”的人的目标,或者谴责他将大屠杀的资料转化为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是每个艺术家都必须在他的媒介中工作,除非在放映机和银幕之间有观众,否则电影这个媒介是不存在的。克洛德·朗兹曼在《浩劫》中制作了一部更深刻的关于大屠杀的电影,但很少有人愿意耐着性子看完这九个小时。斯皮尔伯格在他的严肃电影中的独特能力是将艺术性与流行性结合起来-以数百万人想听的方式说出他想说的话。
在《辛德勒的名单》中,他最大的成就是饰演了奥斯卡·辛德勒这个角色,由连姆·尼森饰演,这个人直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向任何人承认他在做什么。辛德勒把它留给了“他的”犹太人,尤其是他的会计师伊扎克·斯特恩(本·金斯利饰),去理解那些不可说的话:辛德勒正利用他的工厂作为一个骗局,骗取纳粹对他的工人的生命。辛德勒把它留给斯特恩,斯皮尔伯格把它留给我们;这部电影是一个罕见的案例,一个人做了与他看起来正在做的相反的事情,导演让观众自己想明白。
辛德勒的大胆是惊人的。他的第一家工厂制造锅碗瓢盆。他的副手制造弹壳。两家工厂效率低下,对纳粹战争几乎没有任何贡献。一个更谨慎的人可能会坚持认为,这些工厂生产精美的罐子和可用的外壳,对纳粹来说是无价之宝。辛德勒痴迷的全部原因是,他想拯救犹太人的生命,生产无用的商品——与此同时,他昂贵的黑市西装翻领上还别着一枚纳粹党徽。
他性格的关键在于他的第一个大场景,在一个纳粹军官经常光顾的夜总会。我们推测他的资源包括他口袋里的钱和他穿的衣服。他走进俱乐部,给一桌纳粹高官送上最好的香槟,很快就有纳粹和他们的女朋友坐在他的桌子旁,随着晚到的人而膨胀。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当然是奥斯卡·辛德勒。那是谁?德意志帝国从未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辛德勒作为一个骗子的策略是看上去总是大权在握,看上去人脉很广,给强大的纳粹分子大量的礼物和贿赂,并且昂首阔步,傲慢自大,穿越那些会击垮弱小者的处境。他也有骗子的诀窍来掩饰真正的对象。纳粹接受了他的贿赂,并认为他的目的是通过战争来丰富自己。他们不反对,因为他也丰富了他们。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他实际上是在拯救犹太人。有一个古老的故事,讲的是警卫每天搜查小偷的手推车,却不知道他在偷什么。他在偷手推车。犹太人是辛德勒的独轮车。
电影中一些最戏剧性的场景表现了辛德勒从死亡的深渊中抢夺他的工人。他从死亡列车中救出了斯特恩。然后,他将一列车的男性工人从奥斯威辛转移到他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家乡。当女子列车误入奥斯威辛集中营时,辛德勒勇敢地大步走进死亡集中营,贿赂指挥官将她们再次运出。他的见解是,如果他不是真的,没有人会带着这样的任务走进奥斯威辛。他的大胆是他的挡箭牌。
当然,斯特恩很快发现辛德勒真正的目的不是致富,而是拯救生命。然而,直到辛德勒列出了一份大约1100名将被送往捷克斯洛伐克的工人名单,人们才大声说出这一点。“这份清单绝对是个好东西,”斯特恩告诉他。“名单就是生命。它的四周都是海湾。”
现在想想指挥官阿蒙·高斯(拉尔夫·费因斯饰),这个纳粹分子控制了克拉科夫犹太人区,后来又控制了犹太人被转移到的集中营。他站在他滑雪小屋的阳台上,射击犹太人作为练习目标,摧毁了他们对纳粹政策将遵循某种正常模式的任何一丝希望。如果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任意死去,那么抗议和坚持都是没有意义的,无用的。
高斯显然是疯了。战争掩盖了他连环杀手的本性。他的残忍反过来伤害了他的受害者:他饶了一条生命,只给了受害者希望,然后开枪打死了他。最近又看到了《辛德勒的名单》,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弱点让Goeth精神错乱了。对斯皮尔伯泡漫网格来说,把焦点放在一个纳粹工作人员——一个只是服从命令的“普通”人身上会不会更好?大屠杀的恐怖不是因为像高斯这样的怪物会杀人,而是因为成千上万的人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被夺走,用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来说,成了希特勒心甘情愿的刽子手。
我不知道。斯皮尔伯格制作的这部电影令人难忘,震撼人心;也许在一部电影中有必要有一个一维的反派,因为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有很多隐藏的维度。一个只是“服从命令”的普通人可能会扰乱电影的焦点——尽管他会与辛德勒形成对比,辛德勒是一个不服从命令的普通人。
《辛德勒的名单》给了我们一些关于大屠杀是如何进行的信息,但没有解释,因为人们会实施种族灭绝是令人费解的。或者说我们愿意相信。事实上,种族灭绝在人类历史上司空见惯,现在正在非洲、中东、阿富汗和其他地方发生。美国通过对土著人民的种族灭绝政策而被殖民化。宗教和种族是我们用来互相仇恨的标记,除非我们能超越它们,否则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是潜在的刽子手。斯皮尔伯格的电影的力量不在于它解释了邪恶,而在于它坚持认为人在邪恶面前可以是善良的,善良可以占上风。
这部电影的结尾让我流泪。在战争结束时,辛德勒的犹太人在一个陌生的土地上-搁浅,但还活着。一名正在解放的俄罗斯部队成员问他们,“那边不是有一个城镇吗?”他们走向地平线。下一个镜头从黑白淡入彩色。起初我们认为这可能是之前行动的延续,直到我们看到现在山顶上的男人和女人穿着不同。然后我们猛然意识到:这些是辛德勒的犹太人。我们正在看着真正的幸存者和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访问了奥斯卡·辛德勒的坟墓。这部电影以一份被关押在犹太区的犹太人名单开始。它以一份获救者的名单结尾。这份清单绝对是个好东西。名单就是生命。海湾环绕着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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