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令颐
编辑|金石
来源 | 坏姐姐来了
ID | toughladies
去年11月17日那天,陶昕然特意发微博,给安陵容写了一封长信,信中,她写道:
“她(他)们说不知道是安陵容成就了陶昕然,还是安陵容限制了陶昕然,但我依旧感恩与你的相遇。”
那封信收获了超过11万的点赞,一位网友留言写道:
“人人都想做甄嬛,其实人人都是安陵容。是你赋予了安陵容生命,也是你成就了安陵容。”
关于与安陵容相遇后的这十年,关于一位女演员的困惑与成长,以下,是陶昕然的自述:
《甄嬛传》开播十周年那天,我们都发了微博,写信给自己当年的角色,我的那封信,第一句话写的就是,“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其实,这十年来,我很少在微博上发过与安陵容有关的内容,但塑造那个角色的过程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我本人和安陵容是很不一样的,安陵容是一个不敢直视别人的人,但我完全相反,我是一个直勾勾地看着别人的人。
对我来讲,如何去体会和表演安陵容的那种心理状态,这也是最难的——她说话的语速、节奏,她的唯唯诺诺,不敢直面别人。
我真的需要去体会那种孤独、不合群,如坐针毡、处处警惕的感觉。
我记得在拍摄的前一半,大家有时会在现场嘻嘻哈哈开玩笑什么的,但我都是椅子放在一边,一个人待着。
我记得那会拍了有三个月,我的经纪人来探班,就有演员朋友跟我的经纪人说,你们家陶昕然怎么那么不合群,说我不好相处,还挺清高的。
诠释一个人物,你还要形成一种肌肉记忆,譬如你演一个工人,你就要每天去做他做的事情。
安陵容是一个什么样的肌肉记忆?
她每天刺绣、唱歌,怕别人看不起、自卑,经常陷入自我怀疑,自卑的人看别人说话都是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的。
我要先从形体上找到感觉,她是稍稍有点含胸的,不像其他人走在宫中长街都是张扬、抬头挺胸的。
她看别人的时候眼睛不敢直视,看两秒马上就会垂下来,眼神是闪烁的。
为什么?她害怕别人看不起她。
比如像她坐椅子,她永远比别人要慢坐下去。
安陵容的眼神一向闪闪躲躲。图 / 豆瓣
入宫之前,她住在甄嬛家里,芳若姑姑去教她们一些礼仪,当时我给安陵容设计了一个伸手的动作,伸出去马上就缩回来了。
因为,她也想上去有所表示,但是她觉得自己要么就做慢了,要么就做不好。
像在合宫宴饮那么多嫔妃的情况下,她永远是先看别人怎么做才不太会出错。
有一些场合,甄嬛一看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大家闺秀,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而安陵容就是左看右看,然后又跟甄嬛交头接耳,看一看马上又垂下眼皮。
我觉得,这些动作是必须要长在她身上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理解这个人。
我记得当时我还给安陵容写过人物小传,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
“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不甘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给人做了垫脚石,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活一回。”
安陵容是最典型的后宫牺牲品,她怀揣梦想,但很多东西她其实够不到,能力和野心是不相匹配的。
比如,她明明知道皇上不爱她,因为她的初次承宠就是失败的,最开始选秀的时候,皇上也没有瞧上她,但她还是花了很多很多心思。
包括她的家世,现在很多人都说,再不济她也是个县长的女儿。
可是宫里那些人都是正蓝旗正黄旗,对应现在,可能都是省长的女儿,她这“县长女儿”在人家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入宫选秀女的时候,甄嬛为陵容簪花。图 / 《甄嬛传》截图
她要活下来。
在那样的一个后宫当中,她受了很多伤,她最开始是真的很爱甄嬛,但她们之间发生了很多误会。
比如她为了证明自己对甄嬛的衷心,让人去了结了余氏的性命,但当她兴冲冲地想去告诉甄嬛这个消息时,却在廊下听到眉姐姐对甄嬛说“没想到陵容这样心狠”。
后来,她承宠了,有一天皇上本来是说要到延禧宫来看她的,结果突然变卦,去了碎玉轩看甄嬛。
所以,站在她的角度,她就会觉得,你的获得本来就非常轻易,可我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得到了这些,为什么要来抢我的?
后来,她和甄嬛越走越远,投奔皇后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否则她就会活不下去。
安陵容的成长经历和她所处的境地,就决定了她会是一个讨好型人格的人,别人说话,她总是想很多,别人说话做事,她能想一万遍“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如果是我,别人在背后说“没想到陶昕然这么心狠”,要是我本人听见,我就进去解释了,如果你还误会我,那就再见不要做朋友了。
但她是安陵容,她会想到如果我解释了,她们会不会不和我做好朋友了。
有人说安陵容最后的那场戏哭成那样是不是最难演的,其实不是,最难的还是去体会理解她。
就像我在那封写给安陵容的信里说的,“我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因为世人往往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她(他)们不是你,她(他)们也不曾体会你的挣扎。”
命运其实还蛮有意思的,当年,我去见郑晓龙导演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后面的经历。
第一次见晓龙导演是在运鸿宾馆,那会儿我还没看过小说。
走廊里好多人,我看见前面的人见导演的时候都特别紧张,沙发椅子都坐半边,屁股都不敢坐满。
我那会儿没有签公司,也没有经纪人,自己去的,是“反正你也瞧不上我”这种心态,很放松。
到我面试的时候,我还挺着急走的,因为我当时差点要去拍另外一个戏,都在聊合同了,我心想你要没瞧上就赶紧说。
面试的时候,我把自己以前的剧照都洗出来放相册里,给晓龙导演看。
他看着那册子,说你还拍过挺多戏的,我说,“嗨,都名不见经传。”
他突然翻到了一张我在《黛玉传》里演探春的照片,他在那儿停下了,说:“这张照片你可以送给我吗?”
当时的屋子里,一面墙全都是角色的名字和照片,顺序是以角色的轻重、大小来贴的。
后来,他就让副导演把我那张照片直接就贴到了墙的前面,说了一个“安陵容”。
我一看,我的照片前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孙俪,一个是陈建斌。
陶昕然饰演的贾探春。图 / 豆瓣
我记得很清楚,导演做了这个动作以后,我开始自己挺直了腰,端正一下坐姿,才开始紧张。
后来从宾馆门口的台阶上下来,我就觉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很开心。
试戏之前,我已经把他们发到邮箱的40集剧本全部都看完了。
后来试了两场戏,一场是扎小人那场,我和宝鹃一起,皇后来了之后发现了小人。
还有一场就是我在刺绣,有一句台词是“不到这条龙飞的时候,他乖乖待着就是了”。
试戏时,身边没有那个小人,我就用矿泉水瓶,还没有刺绣的那个东西怎么办?我就准备了针线,还拿了一件不穿的吊带。
我把这些道具都准备得很好,导演可能觉得我还挺认真的,试完后没两天我就接到电话,说演《甄嬛传》里的安陵容。
拍《甄嬛传》以前,我也拍了不少古装戏,对那些深宫冷院、一砖一瓦太熟悉了。
甚至比如说,我后天在这个宫拍,这个宫的窗户在哪儿,台阶在哪儿,我几乎都知道。
这对于演员来讲是很好的一件事情,觉得就更踏实,一切好像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整部戏中,我自己最满意的可能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大戏,甚至也许是大家都没有留意过的小细节,但就是这些细节,铸就了安陵容这个人物。
比如,有一场戏是安陵容回宫,宝鹃跟她讲,皇上翻了陵容牌子后,敬事房送来了御赐的金盏花。
安陵容坐着去边端一盏茶,然后听宝鹃说,然后烫到了自己的手。
听到将要承宠的消息后,安陵容被热茶烫了手。
图 / 《甄嬛传》视频截图
当时,我请道具倒了一杯很烫的茶,安陵容听到宝鹃的话以后,她不敢相信,走神忘了自己是端着杯热茶,然后就烫到了自己。
大家可能觉得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过场戏,但我会更去看重这样的小的地方。
晓龙导演也很威严,不怒自威,但他给了我们很大的创作空间。
讲戏的时候,他永远不会跟你说你往前走几步,回头、左眼流眼泪、拥抱,最无用的导演,才会跟演员这么讲戏,才会这样去控制他。
他会跟你讲,这个时候人物心里是怎么想的,捋顺了再拍,你是走3步还是走5步,眼泪是含在眼眶里还是流下来,他根本不管。
《甄嬛传》总共拍了5个多月,那期间,大家都是沉浸在其中的,我们很少出去吃饭聚餐,没有过一次去KTV,大家都特别努力,都知道自己在拍一部好戏。
我们是大年二十九那天杀青的,杀青戏就是在圆明园安陵容演冰嬉的那场。
我记得,那天特别的冷,吹着北风,剧组除了华妃已经殁了,其他人都到齐了。
面对圆明园那么大一片冰场,大家都很兴奋,每个人都很开心,因为第二天要过年了,大家都觉得说拍完就可以回去过年了。
杀青之后,所有人就真的开始玩了,开始滑冰,很愉快地在冰上飞舞,现场非常雀跃,杀青饭散得也很早,大家都想着回家准备过年。
每个人都觉得挺圆满的,但没有人想到它会红成那样,更没有人想到,10年以后它还会不断地被人谈起。
安陵容在表演过冰嬉后,重夺圣宠。图 / 《甄嬛传》视频截图
《甄嬛传》首播的那天,我正在厦门拍戏。
后来断断续续看了一点,看的时候,也是在剖析安陵容,我会觉得说这场戏如果不这么处理,可能是不是会不一样,这个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随着剧情一点点进展,观众们开始有了判断,觉得安陵容就是个反派,然后开始有了褒贬不一的评论。
包括我父母的同事,他们会跟我父母说“你们家然然演得好”,但也有人会跟我爸说,昕然下次可不能再演一个坏人了,要演个好人。
渐渐地,网络上开始出现了谩骂、攻击,动不动就有人去微博问候我的十八辈祖宗,很多人的那些话都不只是难听,还有很多诅咒,都很恶毒。
我经纪人就跟我说你不要看、别理,孙俪也跟我说,说你不要搭理那些人,不用管他二刷电影网们,但那段时间看到这些话,我还是很难过的。
当时最暴力的是有个同小区的大妈在地库划了我的车,连划了三道。
我们双方见面的时候,她就指着我,不断地强调说你就是安陵容坏女人,你就是安陵容。
我跟她解释说我只是个演员,安陵容只是我演的一个角色,她也完全听不进去。
后来2016年9月,我在坐月子那会儿又有人攻击我,这次是诅咒了我的孩子。
在那之前,我演了《胭脂》里的冯曼娜,他觉得你怎么演完安陵容又演了个坏人,那你肯定就是个坏女人,诅咒说我的女儿没有好下场。
我觉得人都有一个忍耐的极限,你攻击我没有关系,我是一个演员,可以被你们品头论足,但我的家人不是。
所以,我当时很激烈地回复了他,我没有跟经纪人说,也没有跟公司说,自己转发了那条微博回击了。
我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我也不需要找什么措辞,我要让那些骂我的人知道,我有我的底线,我不是圣母。
这种状况这些年依然时有发生。
今天还有个人一直在微博上疯狂地圈我,把我当成安陵容,说“一到皇宫地位就提升,人就变了”“活该没有自己的孩子,活该生不下来”,不断地骚扰我。
最近,陶昕然在微博晒出了一直在骚扰自己的网友。
图 / 微博截图
尽管这些年经历了很多这样的事,我也还算看得开,但刚看到的那5分钟心里还是会特别不舒服,也很难视而不见,我还是会选择反击,我把他截图挂出来了。
我真的不理解这样的人,我总在想,如果现在的网络是实名制,他知道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可能就没有人敢这么说。
也可能是大家都觉得,现在演员什么都不敢说。
但我还是会回应,因为我没有立什么人设,也没有去伤害别人,我是个演员,但这不意味着我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是这样的。
我当然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天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完全不care,那是我努力的方向,但现在我还做不到,我也很少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情绪、生活了。
不是在意别人要说什么,只是,我觉得我没有愿望要去跟别人分享了,我放弃了在网络上去跟大家真诚地交流。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我的成长就是,我会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或者是说我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了,因为别人并不爱我,他们与我无关。
我会坚持这一点,我不喜欢你,我是可以说出来的,很直接的,我跟安陵容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十年,演完安陵容之后,我其实走得还算比较稳。
《甄嬛传》刚播完的时候,有大量的跟安陵容差不多的角色和古装戏找过来,但剧本我都没有看就都推掉了。
我不希望自己总躺在一个角色身上,我向往去演那种性格外露、能够自我掌控的人。
后来,我去拍了文艺女兵,拍了农村戏、战争戏、谍战戏,因为还挺想演一个女特务,我就去拍了《胭脂》,演了冯曼娜这个角色。
无论是安陵容还是冯曼娜,我根本不认为她们是反派。
她们原本都是很天真单纯的,后来都有那么多的不容易,她们的选择都是有原因的,是复杂的。
例如冯曼娜,因为最好的朋友,一天之内你成为了孤儿,你不报仇?对不起,我不相信,这不符合人性。某种层面上来说,她也是很勇敢的。
在《胭脂》中,冯曼娜是个冷面心热的女特务。图 / 豆瓣
拍《胭脂》的时候,戏量很大,有600多场戏。
那时,我会跟赵丽颖在房间聊我们的对手戏,比如像我如果站在她角色的角度,会怎么样去看待整场戏,她如果是冯曼娜,她又该怎么处理。
其实,这个时候,演完冯曼娜,我才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很热爱表演,大概明白了怎样去对一个人物进行一个宏观的把控,不仅仅是从自己的角色出发,还要想一下对手是怎么看的。
2015年拍完《胭脂》,我停下来了,在大家觉得我应该选择乘胜追击的时候,那时候,整个行业也有一些乱象,我也发表了一些我的观点。
在那篇长文里,我表达的是不太理解为什么现在这个市场可以拍照片的就都可以去演戏。
我觉得很搞笑,为什么谁都可以去做演员,但是却从来没有牧师去替医生做手术,没有老师去替飞行员开飞机,术业有专攻,演戏也一样。
为什么演戏变得门槛这么低了,谁都可以来演戏,长得好看就能演戏。
我觉得大家其实现在对于演员、对我们的行业有很深深的误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说完这些,当时还有标题党说我要退圈了,其实我从没说过自己要退圈,我只是回家生了个孩子,这也是当年《甄嬛传》很多演员都经历的角色转变。
对我们的事业而言,这肯定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在一个青年演员的上升期,一停停三年,有朋友说,陶昕然你是不是疯了陶昕然。
毕竟,无论是观众还是市场,忘性是很大的,你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大众的眼前,他们就把你遗忘了,但是,你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这些年,总有人问我《甄嬛传》之后,孙俪、蒋欣、谭松韵她们都火了,你却没火,有没有压力。我没有,我始终觉得,她们得到的都是她们应得的。
像孙俪在拍戏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她早早就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而且她每一部戏都尽心尽力地在演。
我记得《甄嬛传》里有一场戏,是安陵容承宠完,穿着绿色的衣服,在湖边唱歌。
那场戏最开始有一个镜头,是拍安陵容唱歌,甄嬛跟她对话,那个镜头其实连孙俪的肩膀都拍不到,但当时,孙俪就自愿在我的对面给我搭戏,不是搭词而是搭整场戏。
在演艺圈,运气存在的概率是很高的,但如果一个人可以在演艺圈10年20年,依旧把高品质的作品输出给大家,就一定不是运气的事了。
现在再回想《甄嬛传》,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认识了孙俪,这些年来,她是给予我帮助最多的人。
在事业上,我能清晰地意识到跟她的差距,这个是摆在那里的,她就像一个灯塔一样竖在那里,我可以以她为标准鞭策自己、要求自己。
我去年拍的一些戏,全都陆续要播出了。
所以,不能说观众们只记住了安陵容,我就没有在进步,或者是说我没有在努力。
我依旧在认真地对待每一个角色,我并没有把自己浪费在家里。
前不久,在孙俪生日当天,
陶昕然晒出了多张和孙俪的合影为她庆生。
图 / 新浪微博
《甄嬛传》开播到现在十年,我也在慢慢长大,我和安陵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我们也面对着同一项功课——学会放松。
我记得刚刚回来拍戏的那段时间,我很不适应,睡不着觉,想孩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整个人非常迷茫,对自己不满意,对自己的工作状态也不满意,身体也严重不适,晒不到两天太阳,就开始过敏,整个脸上长疹子。
还开始失眠,我的同学、制片人、导演开始纷纷往我房间送红酒,说你喝点红酒助眠,后来有一天,阿姨给我做卫生的时候,她那个眼神特别特别惊悚。
她看一看酒,又看一看我,看一看我,又看看酒,潜台词就是说,看着这个女演员就不像是个喝酒的,房间怎么这么多酒,难道她是个酒鬼吗?(笑)
有一天,我就发信息给孙俪,问她我该怎么办?她就对我说,你要放松,因为她觉得我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极严格的人。
这也和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我从小是在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孩子,用现在的话讲,我爸妈一定是鸡娃鸡得非常厉害。
从小,我很少会听到父母的赞美和表扬,那个时候就觉得,天天在爸爸妈妈身边待着好烦,想要去寄宿、要去外面上学。
我妈妈是语文老师,她可能觉得教师的孩子学习不好,多么的丢脸。
所以小时候我即便考98分回家,我妈妈还是会打我一顿,然后问我那两分怎么丢掉的。
有一次,我们班42个人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的第4名,回家我妈妈还是打了我一顿,问我为什么跌出了前三。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在帮他们学的,我一直学习优异,但那是被逼的。
所以初中的时候,我就索性不学了,历史书、语文书底下放着的其实全是琼瑶小说。
但现在想一想,我妈妈生我时很年轻,才24岁,24岁,我正在拍《甄嬛传》,懂什么?但是她却已经做了我的妈妈,所以年轻气盛。
我爸妈也看了《甄嬛传》,但他们的反应淡淡的,就觉得女儿演得好,这在我们家里也算是一种肯定了。
所以,我其实是一个比较包裹自己的人,演戏之前一定是做足功课才上场。
我对我的朋友筛选也是极其严格的,有的时候我的朋友跟我说,陶昕然跟你做朋友太累了。
但我现在也在学着放松,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我的性格也有转变,已经活得不那么紧张了,比以前更笃定了。
有很多人会问我,你后不后悔在事业的爬坡期、上升期回家生孩子,包括现在,每天晚上九点半,我就跟我女儿一起睡觉了。
只要在北京,晚上九点半之后,是不会有人能联络到我的,手机一定静音。
每天早晨七点起床,给她洗漱,然后送她上学,平时如果晚上别人约我,我基本也都不会去。
曾经,我也觉得这好像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但是后来慢慢明白,那几年,我看上去好像没做什么,但其实,我做的事是,一直在给我女儿爱。
现在,她的爱也滋养了我,这个还蛮重要的。
陶昕然一家三口。图 / 新浪微博
这几年,最令人欣慰的是,现在的很多观众,他们并不觉得安陵容是个“坏女人”了。
这也说明,安陵容这个人物形象,本身足够完整,她的复杂性自然会一直吸引着观众。
其实现实中,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大女主赢到最后,我们99%的人拿到的都是安陵容的剧本。
那天,那封写给安陵容的信里,我写道:“不知道是安陵容成就了陶昕然,还是安陵容限制了陶昕然。”
其实,这些年的起起落落,我越来越觉得人不要太把一时的成绩和外人对你的夸赞太当回事,演员只是一份职业,在这份职业之外,你没有任何光环,你的光环都是你的角色带给你的。
作为演员,如果没有角色被关注到的时候,大家就把我遗忘就好。
对于未来的生活,我自己的愿望,就像我在那封信的最后写给陵容的一样——
要相信,要放松,要快乐。
作者 | 原文标题为《“被嫌弃的安陵容”的十年》。这里是「坏姐姐来了」,一个女性成员占据绝大多数的团队。我们将在流行文化的流变史中观察女性,关注女性情感、思想、境遇与生活,去表达女性的见解与声音。她们可以时髦,也可以疲惫,可以美好,也可以狼狈,她们可以非常有力量,当然,也有权利十分软弱。她们不会被大众审美所绑架,坏姐姐永远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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