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超级英雄电影漫威从来不希望你看到,他们的动机强烈到不惜花钱阻止那部电影上映,而且还连夜销毁底片,彻底抹除它存在过的蛛丝马迹。那部电影叫做《神奇四侠》(The Fantastic Four)。

不,不是2015年重新开机搞砸的那部,也不是再往前十年杰西卡·阿尔芭的那部。而是已经拍摄完毕并开始宣传要在1994年1月19日上映的超级英雄电影,突然就这样人间蒸发……

2015重开机版《神奇四侠》

25万就被卖掉的超级英雄

这部失传的超级英雄电影一直都是粉丝口耳相传的乡野奇谭,直到几年前Marty Langford导演的《毁灭:罗杰·科曼版“神奇四侠”幕后秘史》才透过访谈解密了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商业运作黑历史。

1980到1990年代是漫威的低潮期,徘徊在破产边缘。眼见隔壁同学的《超人》、《蝙蝠侠》先后掀起超级英雄电影热潮,漫威自己在这段时间每一次电影的尝试几乎都是不及格的:比如1986年惨赔的《天降神兵》和1990年根本不敢在影院上映、直接发行录像带的《美国队长》,漫威很焦虑!

这段时间几乎是任何阿猫阿狗都能以极为划算的价格买到漫威的漫画改编电影权。

比如德国电影厂商Constantin的老板Bernd Eichinger就以据说25万美元的低价买下了《神奇四侠》的拍摄权。

问题是这个德国制片花了非常多时间纠缠于华纳兄弟(Warner Bros.)和哥伦比亚电影等大型片厂之间,始终未能说服他们投资这个昂贵的超级英雄电影。眼看着漫威的10年授权马上就要到期,而且漫威又始终不回复他再续约10年的提议,他只能每天盯着合约试图找到破绽……

好莱坞版百元理发创始人Roger Corman

结果真的被德国人Eichenger找到了合约破绽:合约规定10年内拍《神奇四侠》电影的话就可以自动续约10年,但只说要拍,没说要花大钱拍,也没说一定要拍完吧!?

Eichenger掏掏口袋,然后宣布:那我们来花100万拍一部超级英雄电影吧!

Eichenger立刻飞去美国,找上以B级电影天王Roger Corman。Corman是好莱坞的百元理发商业模式的发明人,他以迅速找到市场话题、低廉成本快速拍完并快速收回成本而闻名。你在好莱坞电影台看到的那些片名差一两个字的恐龙电影之类的玩意儿基本上都是出自他这套商业模式下的产物。

成本和时间的限制反而是才华的繁殖场,Corman旗下出过的伟大导演名单会让你惊讶到下巴合不起来:《出租车司机》的Martin Scorsese、《教父》(The Godfather)的弗兰西斯·福特·科波拉、《终结者》的詹姆斯·卡梅隆、《美丽心灵》的Ron Howard以及《沉默的羔羊》的乔纳森·戴米等人刚出道的时候都替他打过工,要喊他一声师父。

而世界上从来没有Roger Corman拍不了的预算,他欣然接受《神奇四侠》的挑战,和德国制片各出了75万美金,决定在1992年12月31日授权合约的最后一天开拍。

等等,赶最后一天开拍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那不然12月28日好了!

1994年正宗原版《神奇四侠》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剧组

从拍板定案到电影开拍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Roger Corman的鼎鼎大名让他们很快就吸引了各方演员以及从来没拍过电影的年轻导演Oley Sassone加入剧组,加上快手编剧只花三周就完成的剧本,万事俱备!

追踪调查这部失传的《神奇四侠》的纪录片导演Marty Langford导演有个秘密线人提供了劲爆的线索:

Langford发现自己的好友正好是当年Roger Corman的选角指导,并且还留着当年选角过程的所有签到表。他们从成堆的资料中发现后来的绿巨人浩克Mark Ruffalo其实参加了该片的选角,应征经典反派Dr. Doom末日博士一角。幸运的是他最终未能入选,惊险躲过了该剧组成员被迫经历的职涯末日。

1994年《神奇四侠》的预告,音乐听起来耳熟是因为Roger Corman利用了十几年前James Horner刚出道时替他写的音乐。

100万的封口费

接下来的过程有点各说各话,但基本上就是花了20几天火速拍完,并且已经放出预告准备上映的《神奇四侠》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了。

在此之前只拍过MV和广告的导演Oley Sassone正兴奋地等待自己的第一部长片上映,觉得自己马上要变成下一个科波新片吧拉或卡梅隆。然后他接到Roger Corman的电话宣布电影不上映:

嘿,我是Roger。我只是想打电话来谢谢你辛苦完成这部电影。你做得真的不错,我因此部电影赚了100万。

他挂掉电话,错愕地站在洛杉矶街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从访谈中还原整个转折的经过是:当时漫威的大股东Avi Arad觉得没有漫威电影总比有一部廉价的漫威电影更好,担心粗制滥造的《神奇四侠》会毁了自家漫画始终无法走上正轨的电影路。

连斯坦·李本人都公开说:我对于《神奇四侠》有特别深厚的情感,光想到它可能会以低成本、快制作的方式在电影上出现我就觉得心碎不已。

所以,漫威弄了一笔数字不明的封口费,让电影在上映前就下架了,后来甚至还传出仅有的35厘米胶卷还被他们销毁了。

至于德国片厂Constantin的老板Bernd Eichenger,他还有更暗黑的盘算……

1994年版反派Dr. Doom末日博士

另一个出乎意料的商业密谋

多年来,大家一直都以为故事的结局就是漫威花钱封杀了这部电影。但后来Roger Corman在访谈中讲出了另外一个出乎意料的商业密谋:

德国制片Eichenger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把这部成本150万的电影当成是Demo或是类似电视剧集的试拍集,真正的用途是拍完之后拿去跟各大片厂兜售这个计划。如果在最后兜售失败,才打算随便花点钱宣传、上映,收回一点成本回来。

所以最后让1994年的《神奇四侠》石沉大海的真正原因是:他终于成功卖掉他的企划,换得了6000万预算的福克斯合作意向书(所以Eichenger也名列在2005版《神奇四侠》制片之一)。那笔封口费其实不算封口费,很可能是来自福克斯和漫威的三方合作新片的首付款。

Roger Corman回忆到,后来有次碰见Eichenger,问他那部150万拍的《神奇四侠》你打算怎么办,他得到的惊人答案是:等6000万的那部上映并且一如预期大卖之后,我就会把那部150万的电影当成前传发行,想办法从我们的百万投资里榨出比6000万那部还要多的利润。

这才是人家连夜摸走胶卷,拿去销毁的真正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