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为什么如此的迷人?这才是我想要请教的问题。
一个如此暴力的男性角色,他的魅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能引起如此多的共鸣。
几十年来,“教父”的形象都在不断地为人类的罪行开脱,提高人类特别是男性的免疫力,为他们犯罪和暴力提供完美的借口。
几乎整个三部曲都在解释“教父”的暴力源头和“合法化”完美的男性形象,以及丰富要达到这一形象的叙事过程。用电影里麦克的话来说,就是试图在几年之内将“家族生意”(自我)合法化(甚至神圣化)。
当然,我没有什么时间来和大家讲什么“教父阴影下的女性”或者“教父阴影下的男性”这样的话题。“教父”只是一个符号,因为时代所需用在了男性的身上。
电影跨越三代人的极限,探讨善与恶的洛希极限,通过恢弘的历史叙事就为了阐述“教父”这一符号。电影并不是讲述了“一个普通人如何获得合法存在”的故事,而是“一个不合法的环境里一个普通人合法的可能性”。这和传统好莱坞的黑帮电影来说,是一种崭新的呈现。
第一部《教父 The Godfather (1972)》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说明了“教父”这一符号的具体表现。在影片的后半段还让麦克(阿尔·帕西诺 饰)模仿“教父”维托·柯里昂(马龙·白兰度 饰)的影子。
黑暗狭窄的小屋内,“教父”维托·柯里昂和他的义子汤姆(罗伯特·杜瓦尔 饰)为“家人们”出谋划策。与此同时,明亮宽敞的庭院里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一个“合法”社区表面上的欢乐和安稳,是由几个“教父”在暗地里用“不合法”的手段默默支撑起来的。这是作为“教父”的第一要义,要把家放到首位,并为之不惜一切。
和早期为了金钱和女人的黑帮独狼不同,要想被人永久的崇拜,而不只是一时的观影爽快,就得需要一个永恒的借口。家、家庭、家族和社区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像上一篇文章(阅读请点击这里)所写的那样,每一个正直的男人都将会为一个自己所属的阶级而奋斗。
第二部《教父2 The Godfather: Part Ⅱ (1974)》则通过将年轻时维托·柯里昂(罗伯特·德尼罗 饰)的遭遇同汤姆的所作所为进行相互的映照,讲述了两代人如何在不同的时代通过人际中的利益关系、暴力和血腥的途径来维护移民“国家”的秩序,发扬传承2000多年的西西里神圣传统“美德”,再次诠释了前作中“教父”。
有趣的是过时的“教父”阴影,已经开始限制所有人的行动,由利益所驱动的内部的溃败已经开始产生。由维托所创造、并赋予概念的“教父”这一符号已经开始慢慢限制下一代人的想象力。精神强大的麦克决定延续下去,但是精神薄弱的其他人决定脱离自己和教父的纽带,哪怕粉身碎骨。
父亲曾经的盟友们在父亲死后开始发展自己的事业,汤姆的姐姐康妮(塔莉娅·夏尔 饰)通过纸醉金迷的生活开始麻痹自己,汤姆的哥哥弗雷多(约翰·凯泽尔 饰演)因为身份焦虑而选择了背叛,就连自己的妻子凯(黛安·基顿 饰)都和自己撕破了脸皮、一拍两散......
未能被重新解释的“教父”符号已经无法控制整个社区、家族、家庭、家的运转,反而成了阴影下众人自由的枷锁。而解决冲突的方式,汤姆依旧是使用赶尽杀绝的神圣暴力。
和第一部残酷却又庄严的结尾相似,同样用完美的宗教来粉饰罪行,一如既往的神圣化暴力和犯罪,似乎这一切都不可避免。
时代看似在不停地运转,然而对于汤姆一家人来说,似乎处于噩梦般的轮回。我们看到了早期黑帮电影里一直忽略的主题,也就是独狼理论的挫败释义。
我们总以为找到关键人物便可以解决问题,认为只要把这个“异类”剔除出我们的社会就成功了。但事实却是,这个“异类”并非独立于我们的社会而存在,而是包容在我们的社会当中,换句话说是我们社会的产品之一,不解决一些更深层次的麻烦,这条生产线也就不会被关停。想要“合法化”自我,但问题可能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合法”的存在。
麦克要处理的不是剔除一些独立于家族之外的“异类”,而是要改变整个“家族”发展的环境,就像他父亲维托曾经做的那样,随着社会的变化重新塑造一个“家”的体系。(同样的,而有识之士都想处理麦克这样的黑帮头子,认为这是社会的毒瘤,但问题就在于正是这个有毒的社会才会孕育出这样的毒瘤)
汤姆为此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当他在《教父3 The Godfather: Part III (1990)》中接受教会勋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不但违法而且无关神圣了。不管是黑道、白道,还是超脱的宗教,都是“不合法”的存在。
到了第三部终于能够重构自身的经济基础也就是汤姆所渴望的“完全合法化”,并以此来改变或者说进入一种曾经理想的资本主义现代上层建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个所谓的至高无上的上层建筑是如此得令人反胃。政府、商业和宗教,这些在家族之上的更大的环境中,一切似乎也都在崩溃中轮回。
汤姆试图摆脱旧时的阴影,然而犯罪和暴力依旧在继续。要想保全整个家族,要想维持住已有的“合法化”地位,保护家族的“不合法”的“教父”角色依然需在场。新的“教父”文森(安迪·加西亚 饰)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濒死的阴影即将再次重塑。
“不合法”的东西依旧存在,“教父”必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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