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型研究角度出发,我们不难发现冯小刚贺岁电影选材及叙事呈现一定的范式。原型是人类心理活动的基本范型,是领悟的经典模式,每当我们面对普遍一致和反复发生的领悟模式,我们就在与原型打交道。
人生中有多少典型情境就有多少原型,这些经验由于不断重复而被深深地镂刻在我们的心理结构之中。
原型是集体无意识的显现,进入电影工作者的创作过程中,通过艺术载体得以外化。
电影原型批评就是试图发现那些反复出现在作品中的原型、原始意象、叙事结构、人物类型等,进而分析电影的成功之处。
选材大众化
冯小刚贺岁电影从始至终贯穿着他的大众文化思想,影片题材扎根现实生活。
以百姓的审美趣味和价值追求为核心,以平等的角度与观众交流,表达大众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观众可以在影片的人物和故事中找到自身在现实生活中的“原型”,引发情感共鸣。
人物平民化
冯小刚贺岁电影的主人公以社会中下层的市民代表为主,小人物的生存状况符合普通市民的生活现实。
如《甲方乙方》中,“好梦一日游”业务公司的四个人均为自由职业者,客户分别为有钱人、名人、小市民、四川厨子。
《不见不散》的主人公刘元是一个移民美国洛杉矶多年的北京人,没有固定工作,居无定所,女主人公是一个独自来洛杉矶发展的被临时雇来看管豪宅的北京女孩。
《没完没了》中,男主角韩冬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憨厚老实,姐姐意外成为植物人,还惨遭拖欠工钱。
《大腕》的男主角是替大腕导演拍摄纪录片的临时雇工尤优,女主角是大腕导演的助理。
《手机》的男主角是电视台主持人严守一,主要戏份的女主身份分别为戏剧学院的台词课老师、出版社的女编辑。
《天下无贼》的男女主人公均为小偷。《集结号》、《芳华》的主角是军人。《非诚勿扰》的主角是“海龟”秦奋和航空公司的乘务长梁笑笑。《一九四二》的主角是河南旱灾的灾民。
《私人订制》的主角是小公司的职工。《我不是潘金莲》的主角是普通农村妇女李雪莲。《只有芸知道》的主角是游学后定居他乡开小餐馆却中年丧妻的隋东风。
这些电影人物的身份定位与观众息息相关,除电影主人公,电影主要人物身份包罗万象,影射在社会各行各业兢兢业业工作的普通群众。
如《甲方乙方》中,开场白是男主姚远的自我介绍:我叫姚远,现年38岁,未婚,人品四六开,优点六,缺点四,是个没戏演的演员。
97年的夏天,我和在家闲着的副导演周北雁、道具员梁子,编剧钱康,合伙填补了一项服务行业的空白,名曰‘好梦一日游’,就是让消费者过一天梦想成真的瘾,目前刚刚起步,正处在试营业阶段。
从台词中可以了解,他们就是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物的化身,形象并非完美,大龄未婚,没有工作,努力创业谋生。
再如《非诚勿扰》中男主秦奋在征婚启事上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岁数已经不小了,留学生身份出去的,在国外生活过十几年,没正经上过学,蹉跎中练就一身生存技能,现在学无所成海外归来,实话实说,应该定性为一只没有公司、没有股票、没有学位的‘三无伪海龟。
性格open,人品五五开,不算老实,但天生胆小,杀人不犯法我也下不去手,总体而言属于对人群对社会有益无害的一类。”
男主集油腔滑调、大龄青年、学无所成、“伪海龟”、品性一般、胆小怕事、不惹事生非等定位为一体,让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生活经历的观众都能在这些描述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可以说,秦奋的人物形象是众多普通市民性格形象的合成。
在讲述这些小人物的影片中,冯小刚不讨论哲学问题,不歌颂伟大时代,也不批判人性和社会的黑暗面,坚持简单化叙事。
避开主旋律电影的政治教育,简单讲述社会普罗大众的现实生活,贴近了观众的审美能力和审美情趣。
有人说冯小刚贺岁电影人物从农民工、弱势群体、“边缘人”等逐渐“上层化”,导演的视角开始上移至知识分子、小资、留学生等群体。
但我认为关于人物身份的界定,应该结合社会发展进行考量。
2010年,中国制造业赶超美国,位列全球第一。2018年,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中国人民已经不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正在追求有尊严的生活。冯小刚贺岁电影的主人公也在不断变化。
细看影片,剧中的人物依然具有很强的可接触性。如《非诚勿扰》中,秦奋凭借“分歧终端机”获得两百万英镑的收入,明显不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
但是剧中和秦奋相亲的女孩职业如炒股达人、未婚妈妈、性冷淡女、同性恋、墓地推销员等,实则是呈现中国当代社会百态的万花筒,同样能令观众产生亲近感。
题材多元化
冯小刚贺岁电影取材广泛,涉及百姓大众生活,能唤起观众的共鸣。
根据其电影主题,主要分为以下三种类型:第一类以展现大众生活,观照社会为主题,如创业、讨债、工作、爱情、洗冤等。
《甲方乙方》是四个年轻人为生活努力创业,实现顾客梦想的故事。《没完没了》是一个姐姐瘫痪在床却惨遭拖欠工钱的普通打工人向老板要债的故事。
《大腕》是一个利用葬礼打广告的故事。《手机》是一个男人周旋在三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展示百姓工作状态,揭露社会存在的隐私问题。
《天下无贼》是一个民工感化盗贼夫妇的故事,冯小刚艺术地表达社会特殊群体的真实诉求,希望得到救赎,灵魂得以净化。
《私人订制》复刻《甲方乙方》,是“圆梦四人组”帮助顾客圆梦的故事。《我不是潘金莲》是一个农村妇女洗冤的故事。
第二类以呈现战争灾难为主题,表达人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集结号》讲述了解放战争时期,连长为连队的烈士寻找真相的故事。《一九四二》记录了中国人民在河南旱灾期间艰难生存的故事。《芳华》展示了一群年轻的军队文工团的青春少年在国家巨变下的人生经历。
第三类是以呈现特定人群的爱情故事为主题,满足年轻男女对爱情的幻想。《不见不散》呈现了两个流落在美国的北京人之间的爱情故事。《非诚勿扰》、《非诚勿扰2》描写的是“海龟”和航空公司乘务长的爱情故事。《只有芸知道》讲述的是两个中国人在新西兰的爱情故事。
从选材来看,冯小刚贺岁电影题材多元,揭露了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拖欠工资、广告泛滥、婚姻问题、社会不公等。冯小刚透过镜头,直击社会痛点。
他用故事展示社会底层人民从生存到生活的过程,从为了生存摸爬滚打,到物质条件逐渐丰富后人们生活空虚、精神贫瘠,再到追求美满爱情、事业丰收、幸福家庭、财富身份、荣誉地位等。
冯小刚以平视的眼光关怀弱势群体,传达生活体验,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和观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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