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记者 陈 文】“我在网上看《余生》，好久没开电视的爸妈在客厅为《心居》吵架”……这两部国产剧似乎正在实现“家庭追剧大和谐”。从关注度来看，由杨紫、肖战主演的《余生，请多指教》和两位“视后”海清、童瑶主演的《心居》分别在网络端和电视端占据优势，成为近期“圈层剧”小爆款。但从总体热度看，这两部作品都尚未达到“全民爆款”级别。梳理最近20年国产剧发展会发现，相比于“全民爆款”，更多“圈层爆款”开始涌现。到底是什么引发国产剧集的圈层化趋势？当代“圈层剧”有何新特点？

青春主题不应只有爱情

国产剧屏幕似乎正呈现出一片奇特景象：年轻人的生活如梦幻童话般高甜，一到中年则变得鸡飞狗跳充满糟心。这首先源自青春甜剧的日益“内卷”。

上一届甜剧收视率基本被“85花”赵丽颖、刘亦菲、唐嫣、刘诗诗等女演员承包。2014年，赵丽颖和初代“霸总”张翰主演的《杉杉来了》开创青春甜剧最初的女主角模式：沙雕甜妹。另一朵“85花”唐嫣和钟汉良于2015年主演的《何以笙箫默》不仅国内收视率高，还登陆韩国电视台。甜剧逐步发展后，开始细分为《亲爱的翻译官》《微微一笑很倾城》《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这类言情甜剧，以及《如果蜗牛有爱情》《结爱·千岁大人的初恋》这类结合警匪、奇幻等多种元素的甜剧。

甜剧这一类型看准的正是年轻女性观众。一方面，“得少女心者得天下”，年轻女性受众成为这一类型主要受众群体，这一类也最能带动社交话题的生产，从而实现二次传播。另一方面，这种类型也越来越难实现大众层面的“出圈”，几乎成为青年观众自我消化、自娱自乐的类型。与此同时，这类剧中角色过度模式化的问题也开始凸显：为了突出“甜”，一些人物设定过于“傻白”，引发观众“甜过了”“剧情太无脑”等吐槽。无论是现代还是古装甜剧，主角的情感、性格设定都不像正常人，普通观众实在难以代入。

青春甜剧也在不断进化。一是古装题材偶像剧开始制造新的高概念化剧情，例如三部《双世宠妃》涉及平行时空、镜像世界等高概念化戏剧冲突设定，赵露思的《春花秋月》涉及科幻和穿越。二是现实题材言情剧开始增添话题标签，例如2020年宋茜主演的《下一站是幸福》集合“大龄未婚女青年的初恋”“差10岁姐弟恋”等元素。不过这阶段的甜剧口碑也开始高开低走，如赵露思主演的《我，喜欢你》和《传闻中的陈芊芊》，开局阶段都凭借新奇的剧情设定或名场面引发关注，但随着剧情进入后半段，也都出现口碑和热度下滑。

随着市场竞争加剧，曾承包市场黑马的甜剧，已越来越难逆袭成爆款。于是另一种甜剧模式开始冒头：“顶流”演员高配偶像剧。从去年杨洋、迪丽热巴主演的《你是我的荣耀》，到正在播出的杨紫、肖战主演的《余生，请多指教》，都采取这一模式。这类剧集除了具备“顶流”偶像、主角颜值以外，剧情方面基本在线，叙事节奏反馈不错——开播几集后，男女主角感情线就从“互有偏见”到“互有好感”快速推进，还配有亲情线和职业成长线。当然，成功的关键还是要有“两感”：代入感和CP感（般配感）。

中年题材不该贩卖焦虑

甜剧越“甜”，以家庭伦理和都市情感为主线的中年题材剧就越“糟心”。由海清、童瑶、张颂文、冯绍峰等人主演的《心居》一开播，就迅速在中老年观众中“出圈”。该剧以高薪阶层和外地媳妇为对比，讲述不同阶层、不同地域的两位女性从相互对立到相互理解的故事，类似姑嫂之间的冲突、中年人最焦虑的买房议题等引发观众讨论，姑嫂之间的对抗戏份甚至令观众开始“站队”，笔者所在的家族群就因各自支持外地媳妇冯晓琴（海清饰）和大姑姐顾清俞（童瑶饰）发生辩论甚至争吵。

这类剧集并非从今年才开始出现。2007年，同样由海清主演的《双面胶》中，涂松岩饰演的李亚平婚前对海清饰演的丽娟百依百顺，但随着母亲的到来，李亚平一再对妻子施压，最终离婚收场。

为什么中年题材都市情感剧、家庭伦理剧都这么“气人”？有剧评人认为，这是上个世纪国产伦理剧共同营造的“习惯”——让观众虐、观众哭，成为一代收视密码。近几年热度较高的中年题材作品，一般都有极致的人物关系冲突。堪称“气死全网”的代表作《都挺好》中，被观众称为“作精三父子”的糟心剧情频频上热搜，倪大红和郭京飞也凭此剧“出圈”。2020年的剧集《安家》中，孙俪饰演的女主角号称“没有我卖不出的房子”，工作中雷厉风行的她却被母亲上门讨债。去年周迅、黄磊主演的《小敏家》中，涂松岩饰演的“渣男”金波与小敏离婚十多年，欠债走投无路后去小敏家蹭饭，甚至让即将高考的儿子熬夜打工挣钱……可谓“糟心配角”出“糟心爆款”的代表。

善于从现实社会议题中汲取灵感，是此类剧集另一特点。去年以“小升初”为切入口的《小舍得》中，融入教育、亲子、婚姻、中年人现状、“老有所依”等现实议题，相关片段出现在各个社交媒体和短视频平台上。近年来主演多部此类剧集的黄磊说过，这种剧集的迷人之处就在于，观众能在身边找到剧中相对应的例子，剧就是生活。有评论认为，许多中年题材剧本质上是现实主义作品，必须有真实的喜怒哀乐。否则，随着雷同的人设、剧情不断出现，观众必然感到审美疲劳。不久前剧终的《相逢时节》集合雷佳音、袁泉等一大批实力派演员，但开播后剧情中的“仇女”争议、人物行为缺乏逻辑、过于狗血导致该剧豆瓣评分仅为4.6分。

现实题材剧集引发讨论，靠的是剧情对现实的成功映射。但也有一些年轻观众认为，“生活太累了，不想看这么累的剧”。生活窒息感不应成为观剧的主要感受，“四十无奈”也不该成为“引爆”观众口舌之争的唯一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