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听上去像是青春疼痛式的呓语,多少有点矫情,但如果你因为片名误解它错过它,那就太可惜了。
这部电影是导演李亘的处女作,他以自己曾经在日本作为交换生的经历为故事蓝本,讲述了一群在日本旅居的异乡人的生活琐事,有成长有无奈,有陪伴亦有离别,孤独感在异乡滋生蔓延,却总能被陌生人善意的举动轻易治愈。
影片虽然没有大起大伏的叙事节奏,但在缓缓流转的诗意镜头间足以让人萌生感动。
独在异乡为异客
影片主人公李小李(谢承泽 饰)作为交换生来到日本交换学习一年,打算课余时间勤工俭学,但因为日文不够好,也没什么特长,性格腼腆不善交际,许多份工作他都没法胜任。
在连续七次找工作失利后,小李来到了一家愿意收留他的中华料理餐厅“南国亭”,《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的群像戏便从这间地下室的中国餐厅内慢慢铺开,小李就像一个记录者,带着观众去细品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故事。
决定收留小李的代理店长唯姐(齐溪 饰)剪着一头短发,干练又利落,还总被餐厅客人们当做男人来调侃。她刚来日本时可以投靠亲戚,但不想看别人眼色便毅然决定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结果到了南国亭还是看尽了别人颜色。
她在日本十余年一直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个自己的孩子,跟自己真正的亲人住在一起,但因患病无奈切除子宫,生活本已不顺,她跟伴侣宋哥之间也出现难以调和的矛盾。
中日混血的赵青木(牛超 饰)是个别扭的年轻人,他一边否认自己的混血身份,强调别人叫自己青木君,一边打着三份工努力融入这座城市,他对新来的小李很不友好,却又愿意给年迈的客人免费送上杏仁豆腐。
理惠阿姨因为年迈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在南国亭打工,她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子女却从不管她,但她却始终笑着面对生活,极少看到她埋怨世事不公。
餐厅的厨师老万少言寡语,他好像只愿意跟厨具打交道,时常冷眼瞧着店里的人,只有在他胃痛住院抱怨打点滴太贵时,我们才看到他也有脆弱世俗的一面。
在南国亭打工的人,大都是在日本生活的中国人,唯一一个做杏仁豆腐的日本人理惠阿姨,也是一个几乎被儿女抛弃的孤独老人,他们像是这个城市的边缘人窝在小小的嘈杂的餐馆里努力求存。
还有小李的朋友邱邱,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子,一直在努力寻找出路和独在异乡的归属感,最终也被迫向灯红酒绿的物欲妥协;
张艾嘉饰演的教中文课程的老师,跟丈夫、女儿三人分居三地,她在讲台上讲着根本没有人听的知识点,还倔强的说鱼群里那条颜色不一样的鱼不是孤独而是显眼……
人本就是群居生物,一个人生活怎会不孤独?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
人生总是有离别
“孤独”是影片最直接的观感之一,尤其在北上广“漂”着的打工人,极易被这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戳中。
但影片的基调完全不是悲或“丧”,反而是用“异客”们身边人或陌生人的善意逐一消解掉孤独感,令观众心中流出一股股暖流。
影片中对异乡人在外地遭受排挤和另眼看待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那份孤独感是来源于自己内心的不安定,反而来自周遭的关切化解了这份焦灼。
看起来痞里痞气的青木,常常与理惠阿姨拌嘴互怼,但青木给理惠介绍了第二份兼职补贴家用,理惠知道青木不舍得给自己买好吃的,便常常做一顿上好的牛肉带给青木吃。
准备做子宫切除手术的唯姐,遇见了一位有着相似病症的老婆婆,她用自己的经历安慰唯姐,想要给予她战胜病魔的力量。
寡言少语的老万在小李回国前夕给他买了件算不得好看的外套,听到理惠说店里生意萧条,曾经都不敢大声跟顾客讲话的小李拿着宣传单却跑到上街吆喝揽客……像这样带着微小感动的细节影片中还有很多。
那位安慰唯姐的老婆婆,她常常带着老伴去南国亭,点一碗最便宜的面用掉上一次的优惠劵,两个人却吃得很温馨,在她去世之后老先生独自一人去店里,反倒宽慰起唯姐不要太伤心。
是啊,人生难免有离别,但离别伴随而至的是远在他乡的亲人的思念,是去到新环境之后与身边人产生交集的开端,离别亦是另一段故事的序章。
影片中主要的场景南国亭是李亘作为交换生打过工的餐厅,电影选择重回南国亭实景拍摄,不仅是因为李亘的念旧情怀,还有团队对还原故事原汁原味的真诚态度。
影片中南国亭的员工们其实都有生活原型,他们就是曾经对在异国他乡漂泊的李亘给予了家人般温暖的同事、朋友,这或许也是观众制作一觉得生活化、真实感强的原因之一。
南国亭员工的新年聚会上,老万唱起他唯一擅长的歌:“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脸上不会有泪滴”,导演便选用了这句歌词作为影片名。
其实《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原本的名字叫「渊野边」,因为这里是导演李亘作为交换生生活过的地方,这个听起来就很偏远的地名,承载的是一段导演心中难以割舍的回忆。
他将这回忆讲给观众听,他讲人生处处是离别,也讲想念与情谊如影相伴,他试图用电影的方式唤起观众心底某一段珍藏的人或事,而我敢说他真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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