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丽

MOVIE 看片·热映

鉴定对象：《柳浪闻莺》

上映时间：3月5日

这可能是我近些年看过最好的女性题材电影。同时，它也是将中国传统文化与电影结合得最好的一部。

以两个女性的成长故事为主线的女性题材电影，其实不少。不提那部很多人都看过的《七月与安生》，1948年有部与《柳浪闻莺》同名的电影也是相似架构。在那个故事里，两个都有歌唱天赋的女孩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最终，专心学艺的女子成了演唱会的主唱，而在观众席的那个则因自己的误入歧途而嘤嘤啜泣。

在时隔74年后诞生的这部《柳浪闻莺》里，两个学越剧的小镇女子同样在命运面前一度分道扬镳。不同的是，影片既不似《七月与安生》那般着力于两个女孩的青春疼痛和恩怨痴缠，也不像老电影《柳浪闻莺》那般硬要将她们的人生选择分个黑白对错。影片以一种更为克制但也更为开阔的视角将两个人的人生徐徐展开给你看——既不轻易同情，也不轻易批判。

电影里，垂髫和银心是舞台上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生活中从小相伴的好姐妹。但一次去杭州发展的机会，以及一个生活在西湖边上的帅气画扇人，让两人原本紧密相缠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因失明而人生陷入艰难却依然坚守节操的女小生垂髫，自然是全片最受瞩目之人。但是，故事也并没有就此把“抢”走了好友的机会与爱人的银心塑造成“反派”。两位女主人公更没有陷入《小时代》式的姐妹翻脸——两人逐渐分叉的人生路，多年后又通过垂髫一声“你想不想再演《梁祝》”的召唤而重新相交。

换了别的创作者，可能会将两人的最后一次同台当成整部影片的高潮和终点——因为那一刻，两人对越剧的爱和对彼此的情都已圆满。但《柳浪闻莺》却没有这么做，“祝英台”最终还是离开了她的“梁山伯”。只是，此刻的银心已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害怕和妒忌而紧紧抓住一切的孩子，垂髫的坚守最终也影响了她，虽然那影响或许要在更长的维度里显现出来——长到这部电影拍不到的地方。

就像《雄狮少年》里，赢了狮王争霸赛的孩子仍要卷起包袱去打工，《柳浪闻莺》里的两位女主人公同样未能等来戏曲全面复兴之时。但在现实主义的基底之上，影片的表达方式却是极其诗意和婉转的。音乐和戏曲在整部影片中自如穿梭，每个场景都如诗如画。台词同样余味无穷，如画师在盲人按摩院里重逢垂髫，后者半晌无话，最后只唱出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得遇仁兄心欢喜。”

画师曾为两位女主人公讲解扇子在越剧中的作用——它表达了中国文化中的暧昧。其实，这也是戏曲之于这部电影的功效，令后者多了不少声画之外的余韵。而跟越剧一样为《柳浪闻莺》增色的，还有三位主角——两位过去从未学过戏曲的女演员，以及一位音乐剧男演员。三人之于角色、剧情和氛围的熨帖，让我不得不感慨一句：继张艺谋之后最会选角的中国导演，恐怕已经出现了。